第四千一百六十四章 鴻蒙來訪

    神木園位於萬壽神山的山腰處，自成一片小天地。

    五行觀的道門弟子，哪怕身在山中，也只能在雲霧間看見人參果樹的部分枝葉，似長在天際。

    人參果樹，樹幹粗壯如山峰，垂落萬千根須，皆銀輝粒粒。

    張若塵站在人參果樹下，將重新凝聚出來的五行土之神境世界展開一角，隨即，步入進去。

    祖龍屍骸被封印在裡面。

    體軀太龐大，每一滴血液都沉重無比。

    只有張若塵這等強者的神境世界可以承載。

    「你到底是誰?可是軒轅太吳?」

    祖龍屍骸內，龍鱗的意識已經恢復，神魂重聚。它一直在掙扎，但龍軀表面被一道道秩序包裹，將它死死壓制。

    其中一些秩序，凝化成鎖鏈。

    秩序鎖鏈與空間相連。

    張若塵沒有要與它對話的意思，騰飛而起，落到祖龍屍骸頭頂。

    右手食指，點了出去。

    「嘩!」

    指尖飛出的光束，擊在祖龍屍骸頭頂。

    「嗷!」

    祖龍屍骸嘴裡發出驚天動地的龍吟，似承受極致的痛苦，吼道:「就算你是始祖，也絕不可能破我精神意志。真宰很快就會駕臨，到時，你必付出慘烈代價。」

    欲要搜魂，必先破精神意志。

    以龍鱗的修為和身份，已經可以接觸到神界的核心隱秘，張若塵在殺它之前，自然是要進入它意識海一探究竟。

    永恆天國只是神界顯露在宇宙中的冰山一角。

    更多，更隱秘的力量，尚藏在迷霧中。

    做為當世第一人，對天下肩負有最重要的責任，無法再寄希望於別的修士，張若塵必須親自去揭開迷霧，做到知己知彼。

    這是執棋者做的事!

    龍鱗的修為境界，達到半祖巔峰，雖然這一成就是建立在擁有祖龍屍骸身軀和始祖神源的基礎上，遠比別的半祖巔峰走得輕鬆，但依舊相當了不起，有自傲的本錢。

    它對自己的精神意志，有絕對信心。

    但卻低估了張若塵的道法造詣。

    它顱內意識海的上方，光束化為一道太極四象圖印，像天地磨盤，不斷將它的意識磨滅。

    龍鱗感覺到意識鬆動，出現模糊跡象，開始驚慌，厲聲道:「這不是黑白生死印，你不是生死老人，你到底是誰?」

    「轟!」

    突然，它頭頂的空間炸開。

    一幅畫卷顯現出來!

    是第二儒祖交給它的星月陣圖。

    隨著陣圖展開，一片明亮的星空出現在張若塵頭頂，星辰真實呈現，不斷向下方壓來。

    張若塵沒有停下太極四象圖印，繼續磨滅它精神意志，道:「有點本事!居然悄悄將封印破開了一絲，剛才是故意示弱，好偷襲我?

    對方的鎮定，讓龍鱗感到不安。

    「這幅陣圖，是第二儒祖給你的吧?星月棋陣!我早已領教過，並且破了棋局，這幅陣圖怎麼可能困得住我?」

    張若塵只是輕輕一探手，手掌便破開棋局，穿過星空，抓住了圖卷。

    整個星空，隨之被收回去。

    第二儒祖當年前往劍界的時候，就使用星月棋陣困住了張若塵的神魂意識，張若塵花費七日時間，才研究透徹棋局，破陣而出。

    這幅陣圖，是第二儒祖精心煉製，比當年的棋局更厲害。

    但張若塵也比當年更厲害了!

    花費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張若塵擊潰龍鱗的精神意志，但，剛剛進入它的意識海，意識海中，一些記憶就燃燒起來。

    無法阻止。

    有人布置過，要將真正的隱秘毀掉。

    這在張若塵的預料中，就像他自己，也會在所有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修士的意識海內，布置相同的手段。

    大家的目的都一樣。

    最重要的那部分記憶雖然燃燒，但，卻也側面說明，神界除了永恆真宰這一尊始祖，還另有更可怕的存在。

    因為，龍鱗意識海中，關於永恆真宰的記憶一點都沒有少。

    永恆真宰也沒有必要，在龍鱗的意識海中刻意隱瞞什麼。

    張若塵走在龍鱗的意識海，細細觀察。

    若不是親眼看見，有一部分記憶燃燒殆盡，他一定會認為龍鱗的記憶是完整的。

    因為，在龍鱗意識海中，張若塵看到了從未去過的神界風貌和永恆天國，看到了它與永恆真宰的機密對話，看到了太多不為人知的隱秘。

    「看來蓋滅所言非虛，催動七十二層塔的那位，的確與神界有關。神界那位到底是誰?為何要把自己藏得這麼深?祂的修為都高到可以壓制冥祖，還在擔心什麼?為何不現身?」

    張若塵走出龍鱗的意識海，重新出現在祖龍屍骸的頭頂。

    神界另有大恐怖，那麼第二儒祖也就說謊了!

    一個滿口謊言的儒祖，還怎麼去信任他?

    「大義者，果真難守德嗎?」

    張若塵輕輕搖頭，嘆息一聲，心中對阻止天地祭壇的鑄建更加堅定。

    被破了精神意志的龍鱗，精氣神衰減得厲害，再無力反抗張若塵，徹底趴伏在地面。

    張若塵一步步走到其中一根龍角的下方。

    祖龍的龍首，比恆星巨大。

    龍角自然不小，長達百萬里，散發出來的璀璨金芒，足以刺瞎尋常神靈的眼睛。

    張若塵與龍鱗交手的時候，就注意到它頭上的龍角非同一般，此刻細細探查，更感到不可思議。

    「這對龍角中蘊含的祖龍之氣和始祖規則，怎會強橫到這個地步?荒古到現在，經歷了何止一萬個元會，哪怕祖龍再強，其屍身中的力量也已經大量流逝，不比往昔。」

    張若塵發現，這對龍角，與祖龍頭顱的其它地方完全不一樣。

    這讓他想到了隱留下的那對始祖血翼。

    但那對始祖血翼，之所以能夠保留隱的始祖血氣和力量，是因為后土嫁衣將它包裹。

    即便如此，那對始祖血翼的精華也流失了一些，代表不了始祖隱巔峰時期一對血翼的力量。

    時間長河，會腐朽世間一切。

    玄鐵成泥，神骨化塵。

    就像劍祖骸骨一樣，早已衰敗，能夠保存下來就已經難能可貴。

    張若塵心中一動，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難道是十二個元會前那一戰」

    張若塵覺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祖龍的這對龍角，是在距離這個時代不遠的某個時期被斬落下來。

    恰好，不動明王大尊曾用巫鼎，在大約十二個元會前，將數位巫祖，接引到他的那個時代，與長生不死者爆發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始祖混戰。

    冥祖就是在那一戰，被重創得形體難聚，被打到未來。

    參與那一戰的長生不死者，真的只有冥祖?

    神界背後的那位長生不死者，多半也在。

    長生不死者都重傷到如此地步，跨越時間長河而來的巫祖能全身而退?

    祖龍被斬落下龍角，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張若塵終於想通當年那場始祖混戰的一些疑惑。

    比如，不動明王大尊既然沒有死，為何不親自去虛盡海截殺冥祖，而是讓二十四諸天前往?

    很可能就是因為，還有另外一尊長生不死者。

    若那位長生不死者真的來自神界，等於不動明王大尊還要應對第二儒祖，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張若塵沿著祖龍屍骸的背部行走，不時就會停下來。

    他發現，祖龍屍骸的部分鱗片，也與龍角一樣，防禦異常強大。

    很顯然，十二個元會前那一戰，祖龍不只是龍角被斬下，部分血肉和龍鱗，怕是也被神界那位長生不死者收走，這才造就了祖龍屍骸恐怖的戰力。

    龍鱗的神魂強度，比昊天和二君天差了一大截，若不是憑藉祖龍屍骸中蘊含的祖龍力量，哪有能力兩次衝破張若塵的布置?

    第一次是衝破黑白生死印記籠罩的那片天地。

    第二次是暗中破了張若塵封印，以星月陣圖偷襲。若非張若塵早就研究過星月棋局，很可能，就被它逃走了!

    這兩次破局，將祖龍的力量展現得淋漓盡致，讓張若塵都得謹慎應對，不敢半分大意。

    重新回到龍角下方，張若塵觀察流動在其表面的一道道玄奧的始祖規則，準備參悟祖龍的道，以修煉自己的第四十六團道光。

    同時也得儘快破龍鱗的道，徹底將它磨滅。

    最好是，使用地鼎，將龍鱗的神魂煉化成半祖神丹。

    雖然張若塵自己用不上，但卻可以交給下面的修士，助他們提升神魂強度，參悟半祖大道。

    時間是真的緊迫，任何提升己方實力的手段，都不可放過。

    「這麼快就來了!」

    張若塵生出一道感應，身形消失在祖龍屍骸頭頂，回到人參果樹下方。

    整個神木園，如同變成黑夜，唯有樹上的人參果還散發著光輝。

    數十丈外，鴻蒙黑龍站在草廬下，人身龍首，一條黑河環繞身體流動，雖已將氣息完全收斂，但身上那股古韻和超凡脫俗的氣勢，不是別的任何修士可以比擬。

    鴻蒙黑龍道:「你想見本座的真身，本座來了!」

    「怎麼只有你，黑暗尊主呢?」張若塵道。

    鴻蒙黑龍一步步前行，無盡黑暗隨之向張若塵推進，道:「伱覺得，本座一人不夠資格?」

    張若塵道:「我來猜一猜，我覺得黑暗尊主應該已經先一步去永恆天國了!」

    「沒錯。」

    鴻蒙黑龍承認下來，道:「龍鱗這樣的人物被鎮壓，永恆真宰都能袖手不管。難道你不好奇嗎?」

    「我為何要好奇?」張若塵道。

    鴻蒙黑龍道:「你對自己的敵人不好奇?」

    「我幾時說過，永恆真宰是我的敵人?」張若塵道。

    鴻蒙黑龍道:「你所行之事，處處與永恆天國為敵。」

    張若塵擺手，道:「本座沒有與永恆天國為敵的意思，只是想要用一些手段，逼神界顯露真正實力。」

    張若塵很清楚，鴻蒙黑龍必是來邀請他一起攻打永恆天國。

    他可不想被利用。

    張若塵語重心長，又道:「我得勸你們一句，對付永恆天國，就是與神界為敵。那位催動七十二層塔壓制冥祖的神秘存在，很可能就是神界背後的長生不死者。你們有把握應對嗎?」

    鴻蒙黑龍眼睛眯起，冷笑:「閣下想要袖手旁觀，又或者是想坐山觀虎鬥?你以為，永恆真宰沒有出手，是在做什麼?他很可能在衝擊精神力九十六階!」

    「一旦他成功，戰力、感知、推衍，將實現質的飛躍。」

    「到時候他第一個收拾的人，絕不是本座和黑暗尊主，而是你!」

    「沒錯，神界很可能有一位長生不死者隱藏在暗處，實力深不可測，但也正是如此，你才更應該與我們合作。「

    「地荒宇宙那一戰，你是親自經歷過吧?一尊始祖自爆神源，連冥祖都可殺。」

    「三尊始祖聯手，足可橫行無忌，我們再也不用躲躲藏藏，長生不死者也要退避三舍。」

    張若塵道:「提到這個，本座倒是有一事想向你詢問。長生不死者到底能不能被殺死?冥祖有沒有可能還活著?

    鴻蒙黑龍略微皺眉,顯然對張若塵岔開話題有些不悅，但，眼下還要利用張若塵對付永恆真宰。

    於是他輕笑一聲，耐心道:「冥祖的境界層次極高，若用精神力層階類比，恐怕達到了九十七階的地步。地藏王那樣的新晉始祖，能夠在祂面前自爆神源，簡直就是一個奇蹟。哪怕自爆神源成功，也絕對殺不死祂。」

    「不過，冥祖不是處在巔峰狀態，早就被重創至虛弱不堪的地步。」

    「始祖神源自爆，加上妖祖祖焰和蘭艾同焚，足可讓祂神形俱滅。「

    「但你也是始祖，你應該了解始祖這個層次是何等了不得，何況比始祖更高兩個層階的冥祖?」

    「我想，冥祖的精神意識，應該沒有滅。就像一顆星球，無論怎麼摧毀它，它肯定會以某種形態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或是岩石，或是塵埃，或是氣體。」

    「但冥祖想要重聚意識，沒有幾百萬年，幾千萬年，想都別想。」

    「或許，幾億年後，冥祖能夠歸來，修煉出下一世。但還有意義嗎?大量劫已經近在眼前!」

    「所以，冥祖已經徹底成為過去，神界和永恆天國才是我們需要應對的真正大敵。你說得沒錯，我們應該將神界的真正力量逼出來，眼下就是絕佳的機會。」

    「我們三尊始祖聯手，先踏平永恆天國，再橫推神界。那位長生不死者，你覺得，還藏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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