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 汴京亂 （三）

    御書房內，蔡絛隨著內侍的腳步走了進來，見趙佶正在畫著萬馬圖，頓時靜下腳步來，看著一匹匹駿馬躍然紙上，心中一陣讚嘆，這哥趙佶當皇帝不怎麼樣，但是這畫畫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一匹匹駿馬就好像是真的一樣，讓人讚嘆不已。

    「看到官家的馬，臣認為天下的讀書人以後不用再畫馬了。」等到趙佶收筆之後，蔡攸才感嘆了一聲，這句話倒是真心實意，趙佶的畫技已經到了巔峰鏡界，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居安說小了，朕可是不敢小覷了天下人。」趙佶聽了之後，心中卻是很高興，笑呵呵的指著面前的萬馬圖，說道：「也算是與你有緣，就賞給你吧！」看他那隨便的模樣，也能看的出來，趙佶是十分信任蔡攸的，這幅畫在外面價值千金，趙佶也是隨便賞賜。

    「謝官家。」蔡攸卻是面色平靜，這樣的東西，在他府上也不知道有多少，趙佶的畫他都麻木了，還不如來些錢財合適。

    「怎麼，你今天來是有事？」趙佶看的出來，蔡攸是有事才會進攻，當下指著面前的錦凳，讓人上了茶水，自己才坐了下來。

    「臣聽說朝中有人想為太師請功？說什麼幽州之所以收復乃是太師的功勞？」蔡攸卻是沒有坐下來，而是正容說道：「臣以為幽州之所以回歸，不過兩個人的功勞，第一陛下高瞻遠矚，賴陛下天威，才能逼迫李璟讓出幽州，第二乃是樞密使之功，若非樞密使領軍作戰，也不會有今日的幽州，此事與太師有什麼關係？派任何人去見李璟，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

    趙佶聽了之後，先是一愣，看了蔡攸一眼，搖搖頭，說道：「居安，太師好歹是你的父親，做兒子的哪裡有這樣說你父親的，太師為了大宋立下了汗馬功勞，朕是記在心上的，這次若不是太師出馬，李璟是不會答應三千五百萬貫錢贖買幽州的。所以說老太師還是有功勞的。如此說來，老太師還是有些功勞的。」

    「嘿嘿，官家，若這樣也叫功勞，那臣認為太師不應該有擁有這樣的功勞，此事任何人都能辦成，李璟畏懼的乃是陛下的天威而已，隨便派上一名官吏，最後的結果都是這樣，陛下若是因此而嘉獎太師，恐怕群臣是不會心服口服的。」蔡攸頓時冷笑道。

    趙佶聞言默然不語，摸著下巴下好看的鬍鬚，在心裏面盤算起來，一開始他認為蔡京是有功勞的，但是現在經過蔡攸這麼一說，也感覺到蔡京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功勞，只是如此一來，是不是給人一種刻薄寡恩的模樣呢？趙佶頓時有些遲疑了。

    「臣聽說太師最近身子不大好，陛下何必賞賜一些藥材，也算是嘉獎這次他奔波之苦了。」蔡攸一下子就看出了趙佶心中所想，忍不住出言說道。

    「恩，如此甚好。」趙佶聽了之後頓時點了點頭，最起碼不會有人說自己刻薄寡恩什麼的了。當下就吩咐內侍，讓人準備了老參等物，送給了蔡京。

    「陛下聖明。」蔡攸見狀，這才鬆了一口氣，想來等不久之後，幽州之事爆發後，趙佶因為沒有嘉獎蔡京的緣故，不會對其下手。

    「居安啊，你父子二人，哎！」趙佶指著蔡攸，臉上露出惋惜之色，但心中卻是歡喜的很，無論是蔡攸也好，或者是蔡京也好，兩人都是身居高位，若兩人關係很好，又是父子，趙佶恐怕是不會如此信任蔡攸，所以從這個方面來說，蔡京和蔡攸這一對父子還是將趙佶看的很清楚，兩人關係在大庭廣眾之下，還是十分緊張的。

    「微臣只知道效忠陛下，不知道父親是誰？」蔡攸想也不想就開始表露忠心，這一套他是經常乾的，現在更是顯得從容自如。

    「行了，這句話就在朕這邊說說，外面就不要說了。」趙佶擺了擺手，讓蔡攸退了出來。

    「哎！總算是摘出來了。」蔡攸退出了大殿，嘆了口氣，他想了想，最後說道：「恩，還差了一步，最好讓那些清流們也認為此事父親沒有半點功勞，這樣才能在過兩天的時候，從幽州之事抽出身來。」蔡攸招過一個內侍，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兩句話，然後從懷裡摸出兩塊銀幣來，丟給內侍，樂得內侍連連點頭。

    不到兩個時辰，關於蔡京的議論之身，瞬間就沸沸揚揚，那些清流們原本就對蔡京不滿，這個時候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踩蔡京的機會，又豈會放棄，紛紛上書天子，言蔡京無功。

    「哎，這蔡家父子倒是有些意思，老子不是老子，兒子不是兒子。兒子恨不得老子丟官罷職，恨不得老子死在病榻上，老子恨不得將兒子趕盡殺絕。」汴京潘樓之上，一個書生哈哈大笑，說道：「聽說蔡京在家裡高喊豎子豎子，倒是有些意思。」

    「狗咬狗，一嘴毛。」一個書生不屑的說道：「他們父子二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幽州之所以能收回來，那也是陛下的仁德所至，與蔡京老賊有什麼關係？蔡攸小賊有句話說的不錯，這件事情，放在誰去，都能辦成，李璟賊子也是因為畏懼陛下的威嚴，所以才會將幽州送還給朝廷，與蔡京有什麼關係？」

    「對，對陛下聖明，陛下聖明。」眾多書生連連點頭，紛紛稱讚趙佶，好像趙佶在他們眼中真的是一個聖君一樣。不得不說，幽州的回歸給大宋上下都平添了幾分自豪，連這些清流都開始說趙佶的好話了。

    「這次能收復幽州乃是陛下之功，聽說朝中有人建議厚賞童貫，真是笑話，童貫有什麼功勞？進攻幽州，損兵折將，使我大軍損失三十多萬，這樣的人也能受封？真是天大的笑話。我看，不如請官家也賞賜一些藥材給他。」一個書生話音剛落，周圍眾人傳來一陣陣哈哈大笑聲。

    「藥材？他還需要藥材嗎？損兵折將就應該殺頭之罪。」一個惡狠狠的聲音響起。

    眾人面色一愣，正待說話，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