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電話

    第二天清晨，辛逸依然坐在門口，吹著冷風，曬著太陽，鄭央的聲音在電話鈴聲之後再一次響了起來，「辛姐！今天做什麼菜？」

    辛逸有些煩躁的拍了下腦門，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漸漸聚攏的雲層，將懷裡的小東西扔在地上，起身走進屋內，來到吧檯旁，接過鄭央手裡的聽筒，清了清嗓子，嘴角勾起明顯的弧度，對著電話那頭問，「尊敬的客戶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聲音異常的輕柔甜美。一筆閣 www.yibige.com

    鄭央眼睜睜看著辛逸的表情在一秒鐘之內從高冷御姐范變成甜美小女孩，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辛逸瞥了一眼鄭央吃了大便一樣的表情，絲毫不受影響。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愣了一下，對這突如其來的標準客服問答方式有些不適應，過了好久，才試探性的問了一句，「請問是辛館嗎？」

    聽筒里傳出來的聲音讓辛逸有片刻的怔愣，原本噙在嘴角的笑容僵了下來，似有驚慌、似是期待、又像是糾結，面部表情變幻不定。

    直到電話那頭再次傳來詢問聲，「你好？」

    辛逸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嘴角，隨即又恢復了正常，聲音依舊甜美，「是的，先生。」

    「我朋友給我推薦了你們，聽說需要當天預定，請問現在可以預定今天的晚餐嗎？」

    「很抱歉，先生，今天的餐已經訂完了。」

    那邊似乎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強求，回了一句，「這麼早就定完了，那真是可惜了，那我以後有機會再來吧，再見！」

    辛逸躲開鄭央要搶聽筒的手，果斷掛了電話，抬眼對上鄭央滿眼的憤怒，拍了拍她的臉，笑得越發燦爛，「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不要老是動怒，容易長皺紋的。」

    鄭央拉開辛逸的手，咬牙切齒的道，「你發什麼瘋，這個明明是今天的第一個客人，你為什麼要騙人家已經訂完了，你看一眼外面，已經開始變天了，你東西做的再好吃，有幾個人願意大冷天的跑來咖啡店吃飯，好不容易有個願意來的，你還把人趕跑了，我的老闆……」

    「你說得對！」鄭央還未說完，便被辛逸一句擲地有聲的附和打斷了，還沒反應過來，又聽辛逸繼續說，「所以今天什麼都不做，我放假，你的話……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對著門口喊了一聲，「小易！走了，我們回家吧！」

    鄭央移過視線，剛好瞟到門外一個白色的糰子閃電般衝到辛逸腳邊，被辛逸從地上拎起來，隨著辛逸的背影越來越遠。

    鄭央盯著辛逸的背影，被氣得說不出話，過了半晌，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對著前方漸漸暗下來的街道喊了一聲，「喂！小易是誰啊？」

    回答她的只有從天空砸下的雨滴打在窗玻璃上的噼啪聲。

    鄭央抬頭看了眼黑壓壓的天空，幾滴雨點打在臉上，冰涼冰涼的，她抬手隨意擦掉臉上的雨滴，咬了咬牙，蹬蹬瞪幾步走回屋內，一把將大門合上。卻在一秒鐘之後便聽到了急促的拍門聲。

    不待鄭央回過神來，還未上鎖的大門已經被人從外面推開，一群狼狽的身影擠了進來。

    辛佑看了眼一臉呆滯的鄭央，一邊招呼著身後眾人往店裡走，一邊對著她問道，「下個雨而已，你關什麼門，我姐呢？」

    鄭央回過神來，看向那群已經擠進門的學生，不答反問，「這是你同學？你們來幹什麼？」

    辛佑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道，「吃飯啊！」

    鄭央原本就鬱悶，被辛佑噎了一下，更是一肚子不爽，她冷笑了一聲，道，「吃空氣吧！」說完轉身就要走。

    辛佑看了眼寂靜無聲的廚房，一把抓住鄭央的胳膊，將她拉到吧檯，偷偷看了眼自己同學的方向，小聲問，「怎麼回事？我姐又罷工了？」

    鄭央冷哼了一聲，不說話。

    辛佑無奈的嘆了口氣，道，「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我姐一般見識，我給她打個電話，你幫忙招呼一下我同學，行不？」

    鄭央只靜靜盯著手中的鑰匙，依然不說話。

    辛佑奪過她手裡的鑰匙，小聲道，「我同學都是衝著你的咖啡來的，你可不能讓他們失望，還有個同學把她哥都拉來了，說你的咖啡比某星的好喝百倍，讓她哥一定要來嘗嘗，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啊！」

    鄭央嘴角動了動，瞥了一眼辛佑，抬眼看向窗邊正聊得起勁的一群人，快速捕捉到一道與眾不同的身影，被一群學生圍在中間，此時正與身邊的人聊得投入，雖然氣質出眾，卻也與周圍融合得自然。

    鄭央眼睛轉了轉，對辛佑問道，「那是誰？」

    辛佑將鄭央的表情變化收進眼底，笑著道，「我同學她哥，剛從歐洲回來，世界地圖都幾乎被他走遍了，你的咖啡雖好，但肯定比不過人家喝過的好。」

    鄭央揚了揚下巴，輕哼了一聲，轉身走向操作台。

    辛佑笑了笑，掏出手機給辛逸打電話。

    聽筒里傳來機械的嘟……嘟……聲，等了許久，卻只等來冰冷的一句「您所撥的電話無人接聽」。

    辛佑收起手機，轉頭問正在忙著烘焙咖啡豆的鄭央，「我姐有沒有說她去哪兒了？」

    「沒說，早上來了一會兒，本來都好好的，有客戶打電話來訂餐，也不知道她抽的什麼瘋，突然自己接了電話，跟人家說訂滿了，告訴我今天她心情不好，要放假，就拍拍屁股走了。」

    辛佑繼續打電話，突然問了句，「你那兒不是有現成的豆子嗎，幹嘛還要烤？」

    鄭央手僵了一下，沒好氣的道，「我喜歡，干你屁事兒！」

    辛佑憋著笑，自己去了廚房。

    電話終於在第十次嘟嘟聲後被接聽了，辛佑聽著對面那聲懶洋洋的「幹嘛呢」，悄悄鬆了口氣，道，「你再不接電話，警察就該撞門了！」

    辛逸「今天不是周一嗎，你不上課？怎麼有閒心關心我的死活？」

    辛佑「我今年大四了！」

    辛逸「哦，那好吧，放心，我活著呢，拜拜！」

    辛佑「喂！你在哪兒呢？」

    辛逸「剛到家，準備回去睡覺。」

    辛佑「大早上的你就睡覺？」

    辛逸「大冷天的不睡覺幹嘛？」

    辛佑「……你說的好有道理……」

    辛逸「拜……」

    聽到辛逸的聲音已經遠離了聽筒，辛佑立馬對著那邊大喊了一聲「等等，我找你有事兒。」

    那邊傳來關門聲，然後是辛逸漫不經心的聲音，「什麼事？」

    辛佑不敢再廢話，直入主題，「你不是想去漠河嗎，再過兩個星期我們就放假了，你去漠河，我幫你看店！」

    「什麼條件？」

    「今天我有幾個同學過來了，你能不能回來給他們做頓飯？」

    「就這樣？」

    「還有一個生日蛋糕……」

    「還有呢？」

    「沒了！」

    「你確定？」

    「確定！」

    「行吧，你先幫我準備著，我馬上過來！」

    「沒問題！」

    辛佑放下手機，狠狠鬆了口氣，轉身出了廚房，鄭央正好把咖啡沖好。

    辛佑打算去幫忙，卻被鄭央制止了，「我自己來吧，辛姐怎麼說？」

    「她馬上過來。」

    鄭央輕哼了一聲，端著餐盤向店裡唯一的一桌客人走去。

    見鄭央過來，一群人紛紛看向她，坐在最邊上的一個小姑娘笑眯眯的看著她，道，「辛佑老在我們面前炫耀這裡的咖啡好喝，同學四年了，終於捨得帶我們來一次，要不是我們學校離這裡實在太遠，我們早就自己來了。」一邊說著一邊接過鄭央遞過去的咖啡，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小口，閉上眼睛回味了許久，才重新看向鄭央道，「姐姐你不僅長得漂亮，這咖啡手藝果然一流，哥，你快嘗嘗，和你在夏威夷喝的比起來，怎麼樣？」

    鄭央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小姑娘對面的年輕男子，他面前是一杯區別於其他人的黑咖啡，小姑娘輕「咦」了一聲，道，「你的怎麼和我們的不一樣？」

    不待他回答，鄭央輕咳了一聲，道，「我剛剛聽辛佑說這位先生去過很多地方，想必也喝過許多咖啡，應該比較喜歡喝這種黑咖啡，所以沒有加奶加糖。你們每個人的都是不同的種類，是我根據你們的風格私自給你們調的口味，如果你們不喜歡，請直接跟我說，我再重新幫你們調。」

    她的話音剛落，眾人紛紛驚嘆，忙端起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咖啡品嘗，鄭央有些緊張的觀察著眾人的表情，直到最後一個人臉上也露出滿意的笑容，才悄悄鬆了口氣。

    年輕男子最後一個放下手中的杯子，輕輕笑了一下，對鄭央道，「我雖然去過一些地方，但其實對咖啡沒有什麼研究，但這杯咖啡，個人覺得確實很不錯。」

    鄭央收起已經空了的盤子，謙虛道，「我雖然學過一些咖啡知識，但畢竟不是專業的，和國外專業的咖啡師比起來，還差了很多，加上我們的原料也不算最好，所以肯定和國外的頂級咖啡是比不了的，你們先聊，我去準備吃的。」

    「麻煩了！」

    是年輕男子的聲音，鄭央緊了緊握著餐盤的手，眼睛裡泛出奇異的光，身後又響起了學生們的嬉笑聲，那道特殊的聲音時不時傳進耳朵，悅耳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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