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暗中的萬一

    「啪！」的一聲響起。

    夢裡的萬一下意識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拍死了一隻嗡嗡叫個不停的蒼蠅。

    睜開眼，入眼處卻是一片漆黑。

    只是床上萬一個巴掌大的透氣孔透著淡淡的天光，告訴他天快亮了。

    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牆上用指甲劃的印痕，一共四十七道。

    這是他入獄的第四十七天。

    從天上掉進地獄的第四十七天，生不如死的第四十七天！

    腦中有一道閃電掠過，讓他想起了四十七天前發生的那件罪惡之事。

    那天的下午，正在家裡睡覺，女朋友歐陽菁菁發來一條消息，讓他去第三十五街的一家酒店看看一個朋友的情況。

    說那朋友已經三天沒回她消息了。

    萬一趕到酒店，敲開虛掩的房門才發現不對勁，等他拉開蓋著的被子，伸手去拉趴著的女人之時

    「呯！」的一聲響起，腦子突然一痛，瞬間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時，經過無數次辯解無效之下，他被送到了這處監牢，等著時間一到給他最後的判決。

    翻了一個身，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因為他胸口肋骨上的傷勢還沒好。

    來到這裡的第一次放風，不知道是被人看不順眼，還是有人想故意針對他。

    毫無預料之中，平生頭一回跟同監的人犯發生了衝突。

    結果便是，萬一被打得臥在床上躺了整整七天，花了七天的時間他才恢復過來。

    躺在床上的七天，他的腦子裡都是在酒店裡的一幕，以及放風那天一臉鬍鬚的男子往自己揮來的拳頭。

    便是夢裡，他的腦中依舊閃現著那些拳頭，他的大腦仿佛在幫他一次接著一次地演算、分析。

    若是那一拳揮來，自己往下閃躲二分，還是七分？

    又過去了七天，恢復過來的萬一，每天都有監牢裡揮拳不止。

    此時的他，仿佛忘了自己是一個即將被宣判的人犯。

    第十五天，又到了放風的時間。

    再一次，一臉鬍鬚的男子再次襲擊了他，不過這一回更狠，因為男子竟然有了同伴，兩人一起襲擊了萬一。

    只是兩人都沒想到，只是過去了半個月，跟死狗一樣的萬一竟然學會了格鬥。

    拼著肋骨被兩人重傷，萬一將襲擊自己的兩人放倒在地上。

    直到警哨響起，直到一身是血的萬一被拖回自己的監牢，一幫人犯終於炸了。

    因為，他們從萬一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絲狠戾的神情。

    這一回，萬一傷得很重，差一些肋骨便被兩人打斷，這是他有生以來傷得最重的一次。

    生死之間的萬一沒有害怕，因為他看到的希望。

    自己只是經過半個月的苦練，便能跟兩個兇惡的傢伙打成平手。

    腦中不停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你可以的，下回出拳的速度再快一些，角度再準確一些，閃躲再快一些。

    而在他痛不欲生，每天都在生死之間徘徊的一個月，沒有任何人來探望他。

    因為沒有人知道他的消息。

    直到有一個公派的律師來見他，告訴他一些不好的消息。

    並反覆叮囑萬一，一定要在六十天以內找到對自己有利的證據。

    這時候，萬一下頷上已經長發寸長的鬍鬚。

    萬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告訴律師自己會想辦法的，因為在他眼裡的這個律師是一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華人女子。

    想必，這傢伙也是剛剛工作不久，剛剛獲得這份工作，她需要一個機會，證明自己是一個優秀的律師。

    而在肋骨的傷勢稍好之後，萬一便在自己大腦中那個聲音的激勵下，接著開始在狹小的空間的苦練不止。

    一拳一腳之下，他並不能很好地伸展，但是這樣卻讓他更能體會當時跟兩人交手時的情形。

    更快！更精確！更快地收回自己的拳頭！

    從床頭到那個狹小的透氣口牆角是七步，從床頭到門邊也是七步。

    這便是萬一每天揮拳不止的空間，腦中的聲告訴他，你要更快，更狠！

    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每當萬一撐不下去，想要放棄的時候，他便告訴自己，絕不能在自己找到證據之前，倒在這些傢伙的手裡。

    於方寸之間煉筋骨，於黑暗之中等待光明。

    終於，在第三十三天，又是一個放風的日子，而此時萬一肋骨的傷勢還沒有完全恢復。

    夏日的陽光靜靜地照耀在一幫人犯的頭上，萬一卻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

    因為，今天鬍鬚男的身邊多了一個人，他將會面臨三人的挑戰。

    一番廝殺來得毫無徵兆，就在一幫人推推攘攘之下，鬍鬚男一拳揮向了萬一

    呯！的一聲響起，鬍鬚男悶哼一聲飛了出去。

    人群里的萬一剎那之間低下身子，以四十五角度躲過了鬍鬚男揮來的一拳，然後閃電般的一拳轟在對手的胸口。

    「打架了！」有人犯驚叫起來。

    便在鬍鬚男飛出去的一瞬間，兩個同伴的拳頭也招呼到了萬一的背後，又是呯呯兩聲慘叫響起！

    萬一硬生生受了兩人的一拳，反手便是兩拳轟了過去！

    這一次，萬一只是出了三拳，便讓三人倒地不起！

    今天，是第四十七天。

    就在前天晚上，於沉沉的夢中，當萬一被胸口肋骨的傷痛醒的時候，在他的腦子裡想起了一個人的名字，以及一個郵件地址。

    昨天，萬一遞交了面見律師的申請。

    摸著摸牆上的四十七道印痕，萬一在心裡默默地悼念自己的過往。

    他在一遍一遍地告誡自己，昨天的萬一已經死去，他已經死過了兩回。

    從現在起，他是重生的萬一，於黑夜出脫困而出，將要去擁抱光明的萬一。

    咣當一聲響起，一道聲音傳來：「萬一，你的律師要見你。」

    坐在光明一邊的會客室里，萬一捂著自己的眼睛，好一會才緩緩睜開。

    看著面前一臉凝重，皺著眉頭的律師笑了笑：「我需要紙和筆。」

    女律師將自己的記事本和鋼筆遞給萬一，靜靜地問道：「我能為你做些什麼？你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

    萬一嘆了一口氣，隨手在記事本上寫了一句話，和一個郵件地址。

    然後看著女律師笑了笑：「你現在發出這封郵件，明天帶著你的筆記本電腦來見我。」

    女律師看著一旁的工作人員問道：「我可以帶走這個嗎？」聰明的她，只是一眼便記住了郵件地址。

    工作人員看了一眼，冷冷回道：「可以。」

    女律師笑了，微笑看著萬一說：「假如，我真的幫你洗脫了罪名，你要怎麼感謝我？」

    萬一捂著微痛的胸口回道：「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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