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卓德爾城外

    當由來自奧蘇恩各地遠道而來的士兵們臨時組成的軍團集結完畢時，副官拉瑪給泰瑞昂牽來了他的戰馬：體格優美，身披璀璨銀甲的瑪爾翰戴爾，它是永恆女王送給泰瑞昂的禮物之一，最完美的艾里昂戰馬，陪同主人踏碎過無數敵人的頭骨。

    泰瑞昂靈敏地翻身上馬，勒住了瑪爾翰迪爾的韁繩，回頭望著聚攏在自己身後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軍團，人頭攢同，刀戟如林，阿蘇爾銀白的盔甲在偶然炸響的閃電下熠熠生輝，他能聞到那些被精心打磨的武器上散發出來的金屬味，皮革和鋼鐵交織的盔甲以及戰馬周身的腥臊味。

    說實話，他深深沉浸於這種大戰來臨前靜默的感覺。

    隊伍整裝待發，一切井井有條就如同一台即將被啟動的精密的戰爭機器，視域中那每一張緊張且沉默的面容都是一顆顆齒輪組成了一個遠超自己的龐大之物。

    他內心渴望著能融入這群戰士之中，成為這個集體的一部分。

    即便泰瑞昂清楚的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一隻更加恐怖的戰爭巨獸，但他無所畏懼，反而激動不已。

    直面死亡，向來是一件充滿挑戰且令人血脈噴張的事情。

    而泰瑞昂對此事總是樂此不疲。

    「出發。」

    他握住陽炎劍，沉著地下令，帶著上萬名高等精靈戰士浩浩蕩蕩地奔赴前線。

    泰瑞昂等人才到外城，滾滾的熱浪便撲面而來，硝煙瀰漫間，轟隆聲圍繞四周，空氣像是巨大的蜂巢般震顫，城市也被震動。

    黑暗精靈的收割者弩失和烏沙比特射出的巨型弓箭不停歇地墜落在城中，帶起的細沙卷著小石彷佛連人們的七孔都會填滿，不少初次上戰場的士兵因承受不住過強的衝擊而轉過身去，然後在更加劇烈地衝擊中心顫不已。

    泰瑞昂感覺自己就想被一場大風暴所推動的細小塵土，就像他的性命牽繫著這股軍勢，命運的重任已經被交付與他。

    前線的處境比泰哥預想中還要艱難，牆頭下儘是靠坐著的納迦瑞斯傷兵，從盔甲中汩汩流出的鮮血將地面侵染成刺眼的猩紅色，隨著戰爭持續，越來越多的傷員從城頭上被抬了下來，潦草地安置在這裡。

    人群中泰瑞昂見到了納迦瑞斯的王子阿里斯，影王才打退了一波進攻，精緻的鎧甲上儘是血跡卻沒有一滴是他自己的。

    「如你所見，情況很糟糕。」面有倦色的阿里斯喘著粗氣，開門見山地說，「馬雷基斯帶了二十名黑龍騎士過來，他現在就在城外的山頭上看著這裡，看樣子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

    「他不會得逞的。」泰瑞昂冷冷一笑，接著話鋒一轉說，「把城門打開。」

    「你要做什麼？」阿里斯大驚，「黑暗精靈現在正在進攻城門，一旦打開就再也關不上了。」

    「我當然知道。」泰瑞昂燦爛地笑了起來，儘管他的笑容並沒有幾分笑意，反而讓人寒毛直豎。

    「馬雷基斯也知道，所以我才要給高貴的王子陛下來點驚喜，相信我，尹歐斯里爾之子。」

    阿里斯將信將疑地看著泰瑞昂，遲疑著說，「可我不能拿整座卓德爾城陪你去賭。」

    「放心，永恆女王就在我們後面，很快她就會過來。這座城市絕不會淪陷在那幫黑暗精靈手上。」

    得到了泰哥的保證，阿里斯才最終下定決心，命令塞門守衛打開了東城門。

    厚重的城門被打開的那一刻，泰瑞昂趁著外面的黑暗精靈和尼赫喀拉亡靈尚未反應過來之際，直接帶著數千名銀盔騎士發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衝鋒。

    伴隨著戰馬嘶鳴聲，盔甲錚亮的騎士們驅使著躁動不安的坐騎，跟隨著泰瑞昂勐衝出城門。

    泰瑞昂手中燃燒著的陽炎劍就是他最醒目的標誌。他一劍就斬斷了一個古墓守衛手上的用人皮做成的污穢戰旗，然後用左手抓住了那斷開的旗杆，把它像長矛那樣刺進了另外一個黑暗精靈的胸膛中。

    隨著一陣大廝殺戮，高等精靈們打破了東城門最內層的包圍，這時泰瑞昂迅速環顧四周戰場。

    血紅的夕陽照亮了這片充滿混亂的戰場。卓德爾平原，一片荒蕪、空曠且沉悶的荒原，之前很少被人提及的一處蠻荒之地，如今卻成了大戰的中心。垂死者的尖叫聲和刀鋒相對的喧囂迴蕩組成了一曲地獄交響樂在他的耳朵里迴蕩著。

    片刻時間，泰瑞昂就對戰場上的情況了如指掌。

    這種異於常人的觀察力是泰哥與生俱來的天賦，指揮真實的戰爭談不上有多困難，對他來說就像從上方俯視棋盤一樣。他看到黑暗精靈軍隊正在勐攻城牆，阿蘇爾軍隊依然處於劣勢。想要在短時間內扭轉戰場局勢，就必須大膽地行事。

    因此他的目光越過了千萬人，瞄準了真正的敵人：遠在山丘上觀戰的馬雷基斯和莫拉絲。而他很快意識到，這兩人同樣正正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

    巫王那一對冷酷的目光正閃爍著極度複雜的情緒。

    馬雷基斯和自己這位有血緣關係的後輩是命中注定的宿敵，曾經有過數次交手，皆以計劃失敗告終，最慘的是一戰是在芬努爾平原上，他的部下被泰瑞昂和泰格里斯全部殺光，就連自己都不得不逃入混沌魔域以求保命。

    按理說馬雷基斯應該對泰氏兄弟恨之入骨，但事實上，除卻記恨之外，他也挺認可兄弟兩人的能力，尤其是泰哥，他感覺他們是同道中人。

    如果不是天生立場對立，他和泰瑞昂能成為好友也說不定。

    泰瑞昂似乎也能隱隱察覺到巫王對自己的態度，但他只是嗤之以鼻，不予理會。

    相比而言。他一直不理解莫拉絲看自己的眼神，饒有興致，欣賞，或者僅僅把他看做了一個遠古神魂的轉世化身。

    泰瑞昂最煩有人把自己當做艾愛納歐轉世，一想到這點，他就怒火上頭。

    他集合起一批精銳騎士，朝著巫王所在的方向發起了衝鋒。

    此舉並非魯莽，而是要徹底打亂黑暗精靈的軍陣。

    泰哥清楚的明白，自己手下的騎兵在數量上嚴重不足，同時還被狂呼酣戰黑暗精靈步兵部隊所包圍著。

    而那些黑暗精靈用如同機械般的紀律和冷酷的勇氣戰鬥，母庸置疑令人敬畏。

    想要以少勝多戰勝如此強大的勁敵，就必須置之死地而後生。

    泰瑞昂把他的劍舉過頭頂，示意手下騎士們集結，轉身，然後再次沖向敵人。這支隊伍就像傳說中的集結起來的英雄們一樣在戰場上大放異彩。

    泰瑞昂騎著戰馬穿過了前線正在激烈交戰的先頭部隊。瑪爾翰戴爾穩穩地馱著主人行於戰場之間，在一片泥濘和血泊中如履平地。 陽炎劍在泰瑞昂的手上熊熊燃燒，不斷噼開攔在他面前的敵人。

    無論是古墓亡靈，還是黑暗精靈都沒有區別地倒在了神劍下。

    泰瑞昂用他那著名祖先所佩戴的神劍殺死一切能及的東西。他的神劍就是一面光榮燃燒著的旗幟，引導著緊隨在他身後的精靈騎兵們將逃竄的敵人全部屠戮殆盡。

    愈發突入敵陣，受到了阻力就俞強，此刻還能跟隨泰瑞昂衝鋒的銀盔騎士只剩下一千多騎。

    「為了艾拉瑞麗，為了永恆女王！」

    血戰之中，泰瑞昂高呼。只要提到他的那位女士的名字，他就像是煥發出新的活力，並再次堅定了對戰鬥和勝利的決心。他周圍疲憊不堪的高等精靈戰士們也做出了回應：他們愈戰愈勇，粉碎了任何擋在他們面前的敵人，向著高丘挺近。

    驕傲的高等精靈騎士們組隊推進，讓戰馬以小跑姿態前進以便在之後發動如雷霆般的衝鋒，如此往複數次，輕易地撕開了歡愉教派前鋒的封鎖。

    而在對面更加精銳的黑暗精靈的隊伍中，洛克西亞正沉穩自若地下達著指示，組織著隊伍準備正面接受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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