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2章 紮營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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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宇推開門,外邊陽光明媚,映在白雪上閃閃發光,煞是好看,但一股寒風襲面令他忍不住想縮回去,他真的怕冷。
但現在卻不得不出來兜一圈,只因此時局勢焦灼,軍心惶恐,而他作為軍隊的靈魂人物,此時豈能龜縮屋內,那樣會加重軍心不安。
堡內里亂鬨鬨一團,士兵來回奔走,各種嘈雜聲呼喝聲吵的人腦子嗡嗡作響,常宇抬頭看了看日頭,半晌午,刺眼。
又看城頭上人頭攢動,人影憧憧。督公大人經過身邊的士兵雙眼冒光給他施禮問好,無論常宇在朝中,在軍中的口碑好壞,無論是喜歡的他的人還是討厭他的人對他都有一個共同的認同
點,那就是會打仗,善打仗,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所以眼下大戰在即,軍心惶恐不安時,士兵們一見到他,不由自主的就安了心,就有一種,今兒穩了的感覺!
特別看到大太監那氣定神閒的神態,時不時的對著和他打招呼的士兵微微點頭,微微一笑,這更讓堡里的士兵安心。
「馬總兵在城上」況韌跟著常宇在堡中走了一圈後低聲說道,常宇嗯了一聲:「咱們也上去吹吹風」
說著裹緊了衣服往登城坡道走去,那兒集結數百待命士兵,見到他過來齊齊見禮,聲震沖天,常宇淡淡一笑,揮了揮手往城上走去。
城頭小門洞裡兩個執勤的士兵又是趕緊要見禮被他揮手制止,傳下去,戰時各司其職,見本督無需施禮。
城上的風比下邊大多了,也冷多了,常宇又縮了縮脖子,伸手在旁邊一個士兵的身上摸了摸,那士兵一時不解其意,嚇得一動不敢動。
「冷麼?」常宇問。
「不冷,一點兒都不冷」那士兵使勁的搖了搖頭,滿眼炙熱的看著常宇,只是臉和手都被凍的通紅。
「本督相信你不冷,但不信你一點兒都不冷」常宇笑了笑,又在旁邊一個士兵身上摩挲幾下,心裡稍有安慰,是棉服。這個年頭,特別是當兵的能穿上棉服真的是很不容易了!這個時代不同於後世,棉花早已普及甚至過剩,連羽絨服都進入尋常百姓家,可這年頭豪門貴胄們
那是皮草大氅,或以絲綢棉,普通老百姓過的好點的能用上棉花,大多填充物都是蘆葦絮或乾草。
而作為當兵的,甚至還不如普通老百姓呢。
原因很簡單,要麼朝廷欠餉,要麼就被上下剋扣的所生無幾,棉服也不是沒有,少到可憐,而且多為將領親兵所有,普通士兵真的塞乾草禦寒。
即便是現如今,朝廷努力解決邊軍的餉銀和福利,常宇更是巡視九邊查貪腐,但也不是所有邊軍都能穿上棉服的。
只不過寧遠軍例外而已。
首先他們是現今唯一與敵對峙的邊城,其二,祖大壽會要,其三,常宇會給,也會幫著要。
至於貪腐卡拿要吃空餉,這邊真沒人敢伸手,原因很簡單,太多雙眼睛盯著呢!
隨後常宇沿著城牆緩步而行,不時東瞅瞅西看看檢查一下戰備物資,炮彈,箭簇,檑木,甚至連金汁都要聞一下。
城南處,舉目遠望,除了白雪皚皚毛也看不到一個,況韌知道他在看什麼,低聲道:「快馬已報,今日必至」。
常宇嗯了一聲,轉身沿著城牆往北行去,遠遠便見那兒擠了一堆又一堆的士兵踮腳朝正北眺望,知道馬科也在其中。
「能看清麼」常宇走過來,眾士兵聞聲轉頭,連忙閃開空隙,馬科拱了拱手:「看不真切,但也足夠熱鬧」說著把手中千里鏡遞給常宇。壕溝那兒相隔塔山堡有十來里地,即便今兒雲淡天晴也看不了那麼遠,特別是滿地白雪在陽光下各種閃閃發光,但遠的近的滿地移動的小黑點證實了馬科說
的確實熱鬧的很。
「韃子從一早發兵,可磨磨唧唧半晌午了都還沒露個正臉,讓咱們在這磨刀霍霍乾等著是什麼意思?」常宇挑眉嘀咕著。
馬科嘆了口氣:「或許在憋什麼陰招,又或許膽子小,不敢擅入,但既然他發兵了,自不會無功而返,這一場大戰躲不過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本督可從未躲過誰」常宇嘿了一聲:「他蠢蠢欲動那麼久,豈能不動手,咱們謀劃那麼久,不收拾他一番又豈能甘心」。
是呀,馬科微微點頭:「大家都各自準備了那麼久,都信心百倍,是騾子是馬是要牽出來溜溜了」。
「沒錯,就各看本事了」常宇話音剛落,便聽一聲疾呼,眾人循聲回望,便見一人呼哧呼哧奔來,乃軍中探馬:「報督公大人,已偵得敵軍行蹤」。
說,常宇眼睛一眯。
探馬喘著粗氣道:「韃子兵有近三千,在杏山紮營」。常宇先是一怔,隨即同馬科對視一眼,這情報確實讓他很是意外,在他們猜測中清軍這三千兵馬應該是先鋒部隊,目的是直驅塔山堡城下,將明軍堵在城中
,隨後大軍壓境開始攻城。
但令人意外的是,這三千兵馬此時竟在杏山那個廢墟里紮營不前,僅派遣數百騎在壕溝一帶與明軍的前哨糾纏,這就耐人尋味了。常宇摸出一塊碎銀遞給那探馬:「給你和其他兄弟們買酒喝」卻沒想到那士兵搖了搖頭:「小的一隊七個人死的就剩下俺自個了,而且估摸著俺也很快就要死
了,甚至都活不過今兒,這銀子也沒地方花,就給督公大人省了,心意小的心領了」。
眾人聞言動容,常宇向前一步拍了拍那士兵肩膀:「你叫什麼名字?」
「俺姓種,賤名種娃兒」士兵抱拳躬身:「若小的今日戰死,望諸位大人」話沒說完便被常宇打斷:「種家也是名門,盡出重臣良將」。
鍾娃兒苦笑:「那是都是祖上的風光,小的不過邊軍一小卒」。「便是邊軍一小卒但為國盡忠之心不遜祖上,祖上有知當欣慰有你這良後」常宇嘆口氣,把銀子塞進他衣服里:「若你戰死,本督當為你立碑銘文,若此戰你
還活著,便用這銀子把酒言歡或接濟家裡」。
「小的謝過督公大人」種娃兒仰首抱拳,神色無比堅毅:「小的告退」。
「若全軍將士一心,皆似此卒視死如歸,何愁韃子不滅!」望著種娃兒遠去身影,馬科忍不住感慨,身邊圍觀的士卒神色也變得激奮起來。
這就是士氣的感染,情緒的價值所在。「此子可堪大用!」常宇隨口說了一句,眾人心裡都知道,若此戰種娃兒不死,之後必會被這太監重用,他這話既是一句肯定,也是一種激勵,說給周邊士兵
聽的。
「馬總兵,韃子在杏山紮營不前,這是要賣什麼藥?」常宇將目光從遠去的種娃兒身上收回,轉而北眺。
馬科嘴角一勾,嘿了一聲:「如督公先前所言要不咱先聽聽軍師怎麼說」便扭頭看向旁邊的李慕仙。
李慕仙趕緊對馬科施禮:「馬總兵說笑了,貧道就是個打雜的可擔不起軍師之名」。
「喲,道長今兒真是少見的謙虛啊」常宇打趣:「莫不是昨兒做了什麼虧心事了」。「督公這話說的咳咳,貧道可是正經人,再說了在這堡里能做什麼虧心事,咳咳咳,扯遠了,扯遠了,以貧道所見,韃子要不,王兄弟你來說說」李
慕仙看向王征南。
王征南一怔:「這」看向常宇。
「那便你說吧」常宇微微點頭。王征南見狀也不推辭了:「以小的之見,這是應了督公大人先前之料,韃子太過謹慎,他這是要步步為營,以穩為主,先在杏山紮營,徐徐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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