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迎娶侍君不需要大操大辦格外省事，一頂小轎抬進府中便可，點幾個紅燭掛兩盞紅燈籠就算完事。

    侍君的院子在正殿的西側，有三處呈品字形的殿閣組成，每個庭院內設有正室一間書房一間耳房兩處，其餘五小間是供下人住的地方，三處院落獨立中間設有小花園景色幽靜和美，此處被命名為品芳閣，今晚將迎來新主。

    當夜洛長青三人身穿同樣制式的喜服分別坐上各自的小轎前往翼王府，自偏門抬入府中，分別送至各處的院落。

    翼王府不愧是王府，兩進的院落內應有盡有，屋中的紅燭閃花了洛長青的眼睛，全是一水的紅色平添一抹喜氣，莫名感到十分緊張，不知翼王今晚是否會來，縱然是做個擺設心裡仍揮之不去舊有的心亂如麻。

    「主子，今晚去哪位侍君房中？」紅蕊邊遞茶邊笑問。

    汐朝接過茶盞淺飲，剜了一眼打趣自己的紅蕊，「哪也不去。」自己的地盤呆著最是舒服，跟一男子同處一室多彆扭，還是一無所知的陌生人。

    「這可怎麼好，讓三位如花似玉的侍君剛一入府就獨守望空閨，多可憐。」紅蕊做西子捧心狀。

    「覺得可憐不如你去替我安慰安慰。」汐朝好笑的看著紅蕊耍寶。

    「怎麼可以，那可是主子的侍君，想奴婢一個小小侍女的身份怎敢有那等歪心，染指主子的人。」紅蕊一副好怕好怕的神情。

    「什麼染指不染指的。」這時沐瑾明自門外進來聽到這麼一句，隨口問出，視線划過僵在當場的紅蕊，轉向一臉無奈的汐朝。

    「皇上萬福。」紅蕊立即收起之前的玩笑之態。恭恭敬敬的行禮問安。

    「還沒說呢，這就要轉移話題？」沐瑾明哪瞧不出紅蕊轉動的眼珠子打何主意。

    「皇上盡會說笑，奴婢正要組織語言回稟。」紅蕊一點沒有被皇上戳穿心思後的羞惱尷尬。

    「好了，說吧。」沐瑾明見慣了三十歲仍顯活潑的紅蕊時常嘴裡蹦出讓人啼笑皆非的話。

    「主子不去陪新進府的侍君，原來是要陪皇上。」紅蕊調皮的眨眨眼，「主子剛剛揶揄奴婢，叫奴婢去寬慰內心不安的侍君。主子得有多壞這話也能說的出來。」

    「你怎麼來了？」湊巧了些偏在今日。汐朝不由好奇沐瑾明不會又萌生看樂子的念頭吧？

    「想聽你如何處置新到的三人。」沐瑾明生怕別人占汐朝的便宜，總歸是女兒家，男女共處一室只不定發生什麼。吃虧了也無處說去，畢竟是名正言順抬入府的有名份，適才睡不著匆匆忙忙自暗道中趕來。

    「光當擺設擱在府中不是長久之計。」沐瑾明想的東西多，滿腦子亂鬨鬨的想到什麼說什麼。

    「其背後的家族想得到利益就會往府中傳遞消息。你想置身事外沒可能。」朝堂最不缺的就是手段，沐瑾明擔心汐朝一時不察著了道。

    「活人總不甘於寂寞。」汐朝輕飄無序的話中暗存他意。「時間長了自然可以尋見油頭解決掉隱患。」所以根本沒必要過於心急，有些事自會主動送上門，到時接著便是。

    「送走了這一批還會有下一批，朝臣總那麼會見縫插針蹬鼻子上臉從未死心過。」沐瑾明知悉汐朝話中用意。總免不了思慮更長遠。

    「送吧，死的人多了也就歇了不該有的心思。」汐朝輕描淡寫的說出冷血無情的話，一點不將人命當回事。…

    「擔心我如何。怎麼不想想自己，大婚在即朝臣必然準備新一輪的催婚計劃。」汐朝話頭一轉瞧著身邊的沐瑾明直樂。

    「我不還有你嗎？」沐瑾明笑得那叫一個蕩漾。「有你擋在前面，朝臣就得掂量著送女兒入宮是何等意料不到的下場。」

    「你到會利用。」汐朝橫掃得瑟的沐瑾明，忽而問，「留下還是回去？」

    「當然得留下，奴婢已經準備好了一床被褥。」充當透明人的紅蕊此時出聲，大獻殷勤臉上一副快誇獎我的笑容。

    「越來越放肆了。」汐朝搖著笑罵，「滾回你房裡睡。」

    「主子嫌棄奴婢礙眼，奴婢這就走。」紅蕊朝兩位主子福了福身三步並作兩步離開，順道關上房門。

    「紅蕊歲數不小了還這麼有玩心。」沐瑾明不無感嘆年歲的流逝。

    第二日本是該早起問安的，因不知道王府內環境怕走迷了路，昨日匆忙身邊未備下服侍的人，今早有一名小廝前來送衣送水，之後便離開，洛長青三人沒膽子到處亂走，未徵得翼王同意前還是老實點呆在自己院中好。

    紅蕊紅明兩人前來，召集另外兩人至洛長青處，先是說了早起不必去問安，主子要上朝起的早此規矩便免了，又簡單描繪府內分部，以及不同於別家府內的規矩，前提一點守好本分莫隨意四處亂轉，府中範圍頗大，哪日走迷了路尋不回來都有可能，別指望府內的下人，因為府中下人少的可憐，只在各別屋所進出，極少去別處閒逛，正殿乃主子的住處不經傳召不得貿然擅入，還有不該問的事情不要打聽，府里的下人是套不出口風的，別白費力氣。

    「王府內侍女丫環一類人幾乎沒有，三位侍君可向自己家中要一位可心的用著順手的丫環，一會有下人來領名單前去各府接人。」紅明細數該說明的事，「到於小廝粗使一類府中會配備，每個院中兩名小廝一名粗使，三人只管分內之事不接受別的差事，府內不允許打罵下人出言責難，這裡是王府不是三位侍君的家，府內下人皆聽主子調派，三位侍君大可放心，府內下人做不出以下犯上的行舉，無故茲事出言無狀。」

    「每月有一次探親回門的機會。有意者先得稟明待主子允許後方可離府，不得在娘家留宿無論出於何種因由。」紅蕊接話繼續，「凡不守規矩者逐出王府，切記此處為翼王府規矩大的很不比尋常府邸，一切規矩皆要依循府內的定立，秉承事不過三小錯三次為止大過依情況而定，希望三位侍君不要犯大過事後難以轉圜。給自己及家人帶去麻煩。」

    「侍君的月例每月初按時發放。吃穿一類用物按規制來並無高低之分。」紅明接口道，「每日三餐會有小廝送至，有忌口的想用的菜式提前告知小廝。缺什麼亦然，出院子有意遊覽府內景色身邊必須帶上一名小廝，方便指路不該去的地方會及時提醒，不聽勸擅入者依府規處置。夜晚不可擅自離開自己居所，發現一次從重處罰。把不該有的好奇心收起來。」

    「這不是比蹲大牢還要嚴苛！」羅鑫越聽越是不滿無意中說漏了嘴，不論聲音大小在場的其他人皆不是聾子，一字不差的入了耳，冷寒剛至打心底贊同羅鑫此種說辭。也覺管的太嚴，比籠中鳥還籠中鳥完全一點自由也無。…

    紅蕊似笑非笑的打量敢怒不敢言的羅鑫，「羅侍君好似對府中規矩頗為不滿。大可比照各府中姨娘的身份，看是否有過界之舉。」

    平淡無奇的話給三人造成不同程度的窘迫。腦海中順著紅蕊的話浮出在府中姨娘是如何過活的畫面，不比不要緊一比簡直不忍往下想，三人臉色不同程度的露出苦悶厭惡等情緒。

    「要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在這府里只有主子沒有半個主子一說，切記莫拿以往還在各自府上的派著在翼王府作威作福，此地非三位侍君撒野的地方，莫要將之前說的提醒當耳旁風。」紅蕊眼中沒有絲毫要尊三人為主的意向，說起話來毫不客氣。

    「還有主子不喜勾心鬥角的幼稚遊戲，傷及性命的事絕對不允許發生。」紅蕊話聲一頓忽然勾唇一笑，「至於侍寢，前一個月是不可能有的，原因是為看三位侍君的表現，是否適應府內生活。」

    「莫妄想爬上主子的床，算計著一朝承寵，此事絕無可能發生，沒等接近主子只怕沒命見到明天的太陽，更不會有之後的妄想。」紅蕊欣賞三人瞬間變化的臉色，心中那叫一個美，「是以為保小命安在引誘主子之事全當做夢，興許夢中自有其緣。」

    聽了一溜十三招，這也不許那也不許，個個都是要人命的警告，那他們到底來翼王府幹什麼？連翼王的面都無法得見，還提什麼為家中謀利，一個弄不好不用說利了，小命都的玩完，入得翼王府才赫然發現之前謀劃好的路完全走不通，不用說想辦法，在此之前先得比照有無觸犯府規，樣樣要比照規矩還讓不讓人痛快的活！

    羅鑫溫浩二人翻著眼皮腹誹，洛長青則非常淡定，比自己在洛府過的暗無天日的生活，翼王府中的情況要比洛府好太多，清靜無人背後傳話嚼舌根，還不錯。

    「眼下要說的只有這麼多，餘下的依情況補充。」紅明說了結束語，「之後下人來送各院的東西，回去將需要的物件寫下交給小廝，待辦完一切會有管事前來帶在位侍君熟悉府內環境。」

    傳達完該說的話，紅蕊紅明回了正殿，待會由阿九充當管事來領人逛園子。

    洛長青第一件事想著將服侍自己多年的丫環枝蘭自洛府要過來，自己不在了也不知枝蘭會被做何處置，千萬別被李氏發賣出去或是胡亂指派了人家嫁了，這都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在小廝到的那一刻就將要人的事先行辦了，洛長青唯恐要不到人又沒有資格要求翼王府的下人去另尋枝蘭接入府中，這算是搭救？為一個丫環實是不該這般出格。

    身為暗衛的小廝腰板挺的溜直，一點諂媚曲意迎奉的奴才樣也無，察言觀色的本事不缺，瞧出剛才還興沖沖說起丫環的事，這會沒了聲，結合查到的洛府情況再觀洛長青愁苦遲疑的神情還有什麼猜不出。

    「洛侍君放心，世上還沒有翼王府要不到的人。」並非誇大翼王府的名頭亮出去別說一個丫環，就是要見一府的主子也見得，小廝明確的給出許諾，誰讓洛長青看著可憐呢。這點小事不足掛齒。

    「這，是不是過於不妥？」洛長青非是不信翼王府的辦事能力，而是擔心自己這麼做是否會給翼王添亂。

    「無妨。」小廝詢問可還有別的吩咐一併解決。…

    洛長青聽後放下一半的心，又說了自己的喜好吃食上的忌口，對了還有時常要吃的藥。

    「在家中開的藥？」小廝出于謹慎敏感的多問了一句，畢竟藥這玩意不可隨意亂用，弄不好會吃死人的。

    「家中請太醫看過。」洛長青實話實說不覺有為難之處。

    「哪個太醫。可有藥方。是一直用中間不換藥，還是之後停用？」小廝問了一大串問題。

    「藥方有。」洛長青讓小廝稍等自己去取來，又回了其他問題。「這藥太醫說得一直服用。」終生的沒有辦法，自己也不願做離不開藥的藥罐子。

    「藥的事我會向主子上報，最好還是再請太醫過來瞧瞧，總不見好的病常胡亂服藥不是個事。」出於善意小廝多提點幾句。「藥補不如食補，即是調養的藥方換成藥膳應該更好。」

    洛長青知曉小廝的好意。亦明白藥補不如食補的道理，是藥三分毒，要非食補見效慢在忌口上製作上頗為繁瑣，怎會一直用藥至今。配藥煎藥已經十分麻煩。自知此處是何地，不太想因自己的事麻煩府中另起爐灶，自覺自己賤命一條實不該要求過高。

    小廝瞧出洛長青眉宇間所存心思。直道，「不用覺得多麻煩。府里自有藥膳廚子，若是可行主子那邊會安排。」

    「多謝。」洛長青從不是個看低別人的人，發覺府中下人的做派特別就已瞧出幾分門道，說起話來誠心誠意無半分虛假。

    「不必，日後相處日長無須客氣。」小廝見洛長青沒有別的吩咐，離開辦事去了。

    「府里真熱鬧，比樹上的鳥兒叫的還歡實，唧唧喳喳要我猜一準是對府中景色品頭論足。」紅蕊說的是品芳閣中剛到的各院的丫環。

    「為了攀上主子不知花了多少心思，送來的丫環未必是之初想要的那一個，各府上聽了要丫環的事，定是將最機靈油滑善於出計獻策的送過來幫著做事。」用腳指頭都能猜的出來，紅蕊冷嘲中，「虧得一人配一名丫環，人多了真不知道要出什麼亂子。」

    「入府後要接受調｜教，別府上的規矩毛病不得帶入府中。」紅明為此做準備。

    「主子這樣吩咐定是有謀劃。」紅蕊大膽假設，「該不會是提早挖了陷阱只等不開眼的往裡跳吧？」有這個可能。

    「主子快回來了，找機會問問。」心癢難耐想弄清計劃的紅蕊迫不及待的出門去迎接，看得紅明是直搖頭。

    汐朝自衙門剛回府，迎著自己的是紅蕊臉帶寓意的笑顏，這是鬧哪出，這麼熱情不會是又出什麼么蛾子吧？

    剛入座就聽紅蕊開口問：「主子特意讓各府送來一名丫環用意何在，怎麼瞧著像是引狼入室？」

    「就是要給他們創造這個機會，不然哪有小辮子可抓。」汐朝不急不余回道，「自丫環身上下手省時又省力。」

    「那，用不用給三位侍君服藥？」紅明這時開口詢問主子的意見，畢竟本身迎三人進府是為堵住朝臣指手畫腳再添亂的擺設，縱然不使用也要防著萬一，要防的不只三人爬主子的床更要防別人爬三人的床，或者是三人耐不住寂寞在主子眼皮子底下偷吃，無論哪種情況均要提前杜絕並扼殺，事情一經外傳主子的聲譽受損不說，朝中尋幫先吃蘿蔔淡操心的官員又將拿事參奏主子，麻煩接種而來不得煩死人。…

    汐朝很清楚紅明口中的服藥指的是哪種藥，三人均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要真能忍住不妄動，自己到會高看三人一眼，如果忍不住那就別怪自己翻臉無情，那藥是為防止易衝動難自持的男子一種可以使之不舉的藥，即是無力施為當然也算沒地方偷腥，此藥對身體無害。

    「不必，我本意是想看看誰最先把持不住。」汐朝正愁尋藉口處理掉府中多餘的人，藉此打消朝臣根深蒂固的執著。

    紅蕊紅明相視一眼不免苦笑不迭，別人家唯恐後院起火殃及自身成為上京的一大笑柄，擱主子這兒全反了，不嫌事大的專埋火油，等著有朝一日被隔空點燃的瞬間，大火頃刻間漫延，有閒情逸緻看熱鬧。

    三名分派到各院的小廝前來回稟事由，曾如紅蕊猜測的那般，羅鑫和溫浩家中送來的丫環並非寫於紙上的那一位，丫環到後兩人並未提出疑義，十分正常的收用，只除了洛長青的丫環，接來時出了些變故，好在事情圓滿解決。

    小廝詳述前往洛府前後發生的事，到了洛府經門人通稟進入，說明來意並索要丫環，哪知洛府女主人李氏說要換個丫環送去，說枝蘭粗手粗腳毛毛躁躁的不適合服侍人，就把身邊看著得力的丫環推出去，並麻利的讓人準備禮物。

    在小廝一再要求之下非枝蘭不可後李氏沒了臉極不情願的說出原因，早在洛長青被留在宮中學規矩，枝蘭就被關在柴房中受了頓打，這還是小廝瞧見丫環露出來的手腕處有淤青推測出的，估計也是怕洛長青得勢了回頭要人，沒敢把枝蘭怎樣，心有不甘又無法痛下殺手，李氏想了個轍不知找的哪家人伢子，打算將枝蘭賣去窯子裡，活活折磨死，一解心中的鬱氣。

    見小廝冷臉堅持，李氏不得不將人放出來，再晚去一會人伢子上門尋人就有了難度。

    紅蕊聽了大罵李氏不是個東西，這麼作踐下人壓制原府中的嫡子，也不怕遭雷劈，就洛長東那踐樣哪配的上嫡出的身份，巴拉巴拉吐露一大堆。

    小廝插了個空提了一下洛長青用藥的事，並上交拿到的藥方，在去洛府時又有了個心眼特意又要了一份，兩相放在一處比對，是一樣的。

    「明日徐勉休沐，叫他來府上為三人都診一診。」汐朝為了不顯對洛長青特殊是以一視同仁，突兀的又想到剛剛提及的藥的事，「除了查看無隱疾之外，詐一下各府丫環身上有無帶不當出現的醃渣藥物。」

    「是。」紅明等人齊齊應聲，這關係到主子人身安危絕不可有絲毫輕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