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天涯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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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羽一震,驟然抬頭。
一下撞進男人似笑非笑的雙眸中。
他眉眼立體,目光也如潭水般深幽,仿佛
輕易就能將人從眼目看穿至心腸。
商羽眼睫顫動著偏開視線,大腦轟隆。
她無法回答他。
卻好像,正被這個問題戳中心臟。
一些極其隱秘的,她自己都未曾清楚意識到的情緒,在男人敏銳的注視下,開始翻湧浮現
風鈴嘩啦啦一陣急響,孫阿姨回來了。
「死老頭子,又偷偷給孫女買冰吃」她念叨著,扭頭看見被自己遺忘的兩位客人,「哦你們,你們還在——」
瞥到桌上兩件幾乎一樣的襯裙,孫阿姨瞪大眼:「這是——」
「沒事了阿姨。」商羽立刻道,一邊收起襯裙往外走,「我先回去了啊。」
老街坊鄰居的,有時候解釋不清,口舌更多。
不如快撤。
身側,男人也頷首跟人道別:「您忙。生意興隆。」
推開叮噹作響的玻璃門,陽光似乎比她過來時,又熱烈了兩分。
商羽和男人走出裁縫鋪,一前一後走了幾步,最後停到檐角下的陰涼處——正是對面剛開張的那家花店旁。
女孩回過身不說話,兩手提起新襯裙的盒子遞到他身前。
宗銳睨著那兩截皓潔如雪的細腕,眉梢挑了下。
「看來我這賠禮,不入商小姐的眼吶。」
商羽抿抿唇,輕聲:「這件面料是絞金絲的,比我原先那件貴重很多。」
宗銳不置可否:「賠禮麼,合該貴點兒。」
商羽搖頭,提衣服的手又往男人身前移了半寸。
「宗先生,我不能收。」
「」
盯著女孩山根上那一點紅,宗銳慢慢伸手接過衣服。
「問題,這衣服擱我這兒也沒用。我一爺們兒,沒姐姐沒妹妹——」
他頓住,轉眸看商羽:「也沒女朋友。」
「留條裙子算什麼事兒啊。」
商羽的思路在男人那句「沒女朋友」上卡了下。
她張張嘴:「那就退了吧?」
「退了?」宗銳敲了下包裝盒,視線不動聲色在女孩身上繞過一圈,「你這碼,旁人也穿不上吧?」
對上男人的目光,商羽沒由來想到剛才孫阿姨拍她屁股摸她腰,誇她身材好的場景
耳朵莫名其妙有點熱,她咬了下唇邊:「那」
男人的拇指摩過百年老字號的字標:「我去錦都拿衣服時,做旗袍那奶奶還問我一嘴,是給誰的?」
他居然真的去了趟錦都
商羽眼睫顫了下:「你怎麼說?」
「我說——」宗銳撩起眼皮睇女孩,唇角微翹。
「江南有佳人。」
商羽心口一跳,垂目。
又聽到男人很輕地笑了下。
「那奶奶當時就樂了,說那敢情好啊,這麼好的衣服,就該配佳人。」
宗銳長指輕撫盒面,再次將它捧到女孩眼前。
「人花大功夫做出來的,最值當的法子,還是給它穿起來。你說呢?」
「」
「滋啦」一聲脆響,旁邊有對小情侶剛擰開了汽水瓶。
咸汽水噴到兩人身上,但他們笑鬧著,一點不介意。
商羽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也跟那瓶汽水一般,不停咕嘟出密密麻麻的小氣泡
她抬眸熒熒望男人,終於伸手接過衣服。
「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宗銳笑笑,正要開口,身後忽然響起一嗓子:「嘿,小爺——」
花店裡出來一抱著箱子的年輕男人:「您怎麼過來了?」
宗銳朝花店抬抬下巴:「都收拾好了?」
「快了。」男人把紙箱放地下,「您進去瞧瞧?」
宗銳看向女孩:「喝杯咖啡?」
商羽有些意外地看著眼前的店面,還沒說話,就聽見男人輕嘖出一聲:「我們這群老爺們兒吧,審美都不行你給幫忙看一眼?」
舉手之勞,商羽沒有理由拒絕。
「好。」
宗銳眼尾揚了下,接過她手裡的衣服,一邊推開花店的玻璃門——紳士十足的姿態。
店裡還未正式營業,沒什麼客人。商羽在男人的指引下,沿著木梯上樓。
一上來她便明白,樓下花店大約只是裝點,盈利大頭應該是上面這間水吧。
他那句「審美不行」明顯是自謙,這種原木輕簡雅致風,很適合裝進江南水弄堂的白牆黑瓦下。
商羽看了眼吧檯後那排價格明顯不菲的咖啡機,問:「這店是你的嗎?」
「算是吧。」宗銳淡淡道。
沒辦法,成茂那孫子卡給家裡停了,不夠的錢他給填上,被動成為最大股東。
男人踱步到一扇關著的格柵窗前:「這地段兒不錯。」
商羽「嗯」聲:「這邊遊客多。」
宗銳沒再接這話題,拿過桌上手搖磨豆機。
「喝點兒什麼?拿鐵?美式?」
見女孩神色猶疑,他揚眉:「不習慣喝咖啡?」
商羽沒想到被一眼看穿,只好點頭承認:「喝茶比較多」
男人「啪」地打出個響指。
「等著。」
他邁開長腿下樓了,再回來時,手上拿著一整套茶具。
商羽一眼便認出,那是套上等的紫砂佳品。
她爸要在這,估計會愛不釋手地把玩好一陣。
茶具雖好,男人卻明顯生疏。
他先將公道杯放手裡掂了掂,又有些茫然地捏起茶則。
商羽無聲莞爾。
「我來吧。」她柔聲道,一面上前拿過男人手裡的東西。
瑩潤的指尖划過男人虎口——比紫砂還要細膩溫柔的觸感。
宗銳眼皮跳了下,鬆手。
女孩將茶具放到桌上,輕撫旗袍後擺,款然落座。
宗銳彎了下唇邊,單手拉開她對面的椅子。
燒水壺通電,發出細微輕響。
相對而坐的兩人一時無言,陷入沉默。
商羽有點恍惚。
能一而再,再二三遇見就很不可思議了。
現在,他們居然坐在一起喝茶
有些彆扭地搓了下裙邊,她刻意不接對面的視線。
忽然覺得媽媽說他像電影明星不無道理,除過優異的身形與臉,他最抓人的,其實是那雙眼。
內勾外翹的眼形本就多情,他眼睛的顏色還很特別——淺色的瞳嵌在深眼窩裡,淺淺一瞥,都很深情款款
腹誹之間,商羽下意識抬眸。
正對上注視自己的琥珀眼。
她睫毛顫了幾下,不自然地撇開視線。
察覺到男人的目光還在看自己,商羽掩飾般拿過茶巾,輕輕抹掉木桌上的一點水漬。
對面人似乎是很輕地笑了下。
「茶漬要比咖啡好清理點兒。」
——男人沒頭沒腦來了這麼一句,商羽的思緒卻一下被拉回好幾天前。
猶豫片刻,她還是忍不住開口:「那天你為什麼說,是在暗香園碰見我的啊?」
和媽媽爭執被人聽見確實尷尬。
可他也替她解了一時之圍。
宗銳唇角撩了下:「我那天確實在暗香園看見你了。」
笑意加深,他的眼也是:「商小姐的表演,很驚艷。」
商羽眸光微動,沒接話。
指尖在桌沿輕點兩下,宗銳又反問:「你為什麼不跟邵總說拿錯行李的事?」
「」
「我媽想的比較多。」
這個問題,商羽其實自己也不很清楚答案,她眨眨眼:「她可能會誤會」
「誤會?」男人濃眉揚了下,唇邊笑意深長,「誤會,什麼?」
咕嘟咕嘟咕嘟——
水開的沸聲打斷他們的對話。
商羽在心裡松出口氣,伸手拿過水壺。
熱水徐徐注入紫砂壺,又細流汩汩地沖刷過品茗杯。
溫杯潔具。
這一步過後,女孩才打開茶罐,取上等的碧螺春進茶則。
纖纖玉手輕且慢地將茶葉推進紫砂壺,她腕間的珍珠手串伴隨動作下滑。
與杯盞「叮」的碰出細響。
宗銳眼眸隨之一晃。
倏而笑了。
有點明白茶道的妙處了
有什麼,比在這小橋流水旁,看江南佳人煮水烹茶更為美妙的呢?
嫩指纖纖,脆臂細細。
一舉一動皆溫柔。
很快,茶香在室內氳開。
商羽將第一道茶倒入兩個細細高高的小杯,又將小杯子倒扣在品茗盞里。
拿過茶挾夾上倒空的小杯,她柔柔緩緩送至男人面前。
「聞香杯。」
慢聲解釋著,她又拿過自己的聞香杯為例:兩手夾住小杯,緩慢搓動著靠近自己的鼻尖。
輕嗅茶香,女孩睫尖輕顫。
宗銳眸色深深地看了兩秒,也照著她的動作,拿近聞香杯。
高挺的鼻尖動了動,男人低眉輕笑。
「這碧螺春,怎麼有股茉莉香?」
商羽微怔,心裡古怪地動了下。
碧螺春當然不會有茉莉香。
那是她的護手霜
「可能因為是新茶吧。」她輕描淡寫道,「味道清新些。」
「是麼。」宗銳慢慢掀起眼皮睇女孩,笑意漸深,「難道不是商小姐——」
「紅袖添香?」
商羽心跳一然,手上的杯盞輕顫。
這個男人表面看著吊兒郎當不學無術的,但有時候說出來的話偏偏又很文雅,且合宜。
正如他身上的氣質一般,渾不吝之中揉雜矜貴,整個人矛盾又吸引力十足
拿壺的手握了握,商羽沒接話,默默將第二道茶倒進公道杯,再分到兩盞品茗杯里。
玲瓏小盞送到男人面前,他舌尖頂了頂腮,舉起杯一飲而盡。
牛嚼牡丹。
商羽哂了下,剛端起自己的茶杯,手機的鬧鐘響起。
拿出來瞟了眼,她下意識看窗外——暮色悄然降臨東儀路。
不知不覺的,她居然跟他一起呆了這麼久
商羽放下茶盞,起身。
「館裡還有演出,我先告辭了。」
宗銳看了眼那扇閉合的格柵窗。
「晚上的場,是傳統的那種,還是彈唱?」
商羽有點驚訝男人居然知道他們還有傳統場次。
「只是彈詞。」她回答說。
「什麼曲目?」宗銳又問。
「有固定的幾首,別的要看現場觀眾點什麼了。」說起自己的專業,商羽明顯放鬆許多,話也不自覺多起來,「晚上遊客多,大家就比較喜歡聽耳熟能詳的曲子,有些其實都不算彈詞了,就是吳語歌」
宗銳不動聲色地看著侃侃而談的女孩,嘴角翹起來。
「吳語啊,我這樣的外地人能聽懂麼?」
商羽笑了下:「有的應該可以。」
「成。」宗銳打了個響指,起身,「那咱也去給商小姐捧個場。」
商羽愣住,腦中冒出她和男人一起回評彈館的場景:
小師妹看見會發出尖銳爆鳴;
打掃衛生的吳嬸也會刨根問底。
還有她媽媽和哥哥
「這兩天人多,館裡把票改成預售制,昨天都賣光了。」商羽咬了下唇,「樓上的雅座也是」
今天的票的確早賣光了。
不過她毫不懷疑,這位小宗爺如果去她家評彈館的話,別說她媽,就常去館裡的媽媽的那幾個商場盟友,都能給人立馬蓋出個vvip雅座來
「這樣吶。」宗銳嘆了口氣,頗為遺憾地嘖出一聲,「那確實不好壞了你規矩。」
「」
不知道為什麼,聽男人這樣說,商羽心頭又撫過一絲類似愧意的觸動。
或許是他明可為,卻沒有選擇動用自己的「特權」。
又或者,人家可能只是心血來潮,單純想聽評彈呢
將女孩臉上的神色盡收眼底,宗銳眼尾彎了下。
「我要不占座兒呢?」
商羽不解:「不占座?」
「唔。」
男人松垮垮靠坐在桌沿上,兩條長腿散漫抻開,偏頭睇她:「咱自帶雅座,自備茶水——」
「就聽一曲兒,成麼?」
商羽眨眨眼:「怎麼自帶座位啊?」
宗銳哼笑:「這就是我自個兒的事兒了。」
「過會兒商小姐瞧見我,彈首咱俗人也能聽懂的就成。」
「」
商羽越聽越糊塗。
難不成這個男人要搬把椅子坐檯前聽?!
想想那個情景她都要汗流浹背了好吧。
艱難地咽了下嗓子,她拿起襯裙跟人道別:「謝謝宗先生招待。再見。」
宗銳抬手,食指中指並在額角上點了下。
「不見不散。」
「」
商羽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默默走了。
目送女孩下樓梯,宗銳有些懶倦地動了動脖子,慢悠悠晃到窗邊。
夕陽西下,那抹旗袍柔影正穿過長街,向著暮色深處走去。
評彈館離這兒的直線距離其實很近——隔著一條河而已。
只不過這邊沒橋,來去需要一折一回,就顯得遙遠許多
「小爺,人走了?」樓下的店員上來了,「茂哥問你晚上想吃什麼?」
「再過會兒吧。」宗銳坐回桌旁,朝牆邊抬抬下巴,「窗開開。」
店員小伙走到屋頭,將那扇一直關著的格柵窗打開。
——正對著對面建築的後窗。
隔河望去,那間人氣最盛的評彈館正在里外里地忙活。
觀眾已經入座完畢,服務人員穿梭在滿噹噹的桌椅之間,倒水上茶。
宗銳拿過桌上溫涼的茶盞——是女孩剛才沒來得及喝的碧螺春。
茶杯在掌中慢悠悠轉過一圈,男人抬眸看向空蕩蕩的舞台。
等待好戲開場。
不多時,一個熟悉的麗影抱著琵琶登台。
儀態步伐一如既往的端莊大方,可宗銳卻敏銳發現了不一樣——那雙表演時從不看台下的美人眸,一上台,便不動聲色地掃了圈觀眾席。
他揚唇笑了。
台前沒人搬著椅子來。
台下也不見那個一眼就能發現的出眾身影。
商羽心下稍定,收回視線。
抱著琵琶坐穩,五指剛搭上琴弦,她似是突然察覺到什麼,目光倏地眺向後牆的小軒窗。
隔著瘦長的小河,男人就坐在對岸的窗後,正眼含笑意地望著她。
視線交接,商羽呼吸都停滯。
手上卻有條不紊地撥出嘈嘈切切琵琶聲:
「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1
吳歌婉轉,淌進老河的絲絲流水裡,也飄入那位,只有她才能看到的賓客的耳中。
遙遙相對,男人臉上笑意更深。
一手還朝她舉了下剛才的茶杯。
原來,這就是自帶雅座,自備茶水
商羽垂低頭。
唇角卻一點一點揚起來。
——醉里吳音相媚好,也在這一低頭的溫柔里: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愛呀愛呀郎,咱們倆是一條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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