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主神空間真諦——主宰神靈下

    「替我護法！」

    丟下四個字，葉雨桐將李逍遙扶正，盤膝坐在他的背後，一掌按向其後心。

    在高旭震驚的注視下，李逍遙的面容居然在飛速地變老，思及這位劇情主角數日前請教阿奴問題時那赤誠的目光，高旭肩上的寒星劍匣已是微微顫抖起來，直欲出手。

    不妨蒼冥又一聲冷哼，如驚雷般炸響在高旭的耳畔，攪得他體內的靈力一片波瀾，無奈下唯有默默旁觀。

    半分鐘不到，李逍遙的鬚髮半白，活脫脫地變為了又一位仙劍五時代的一貧，而就在這時，蒼冥單指點向真正的一貧，一絲絲紫色氣流頓時自其天靈溢出，飛向李逍遙，鑽進了他的體內。

    主角氣運一入體，葉雨桐馬上抽離手掌，李逍遙頓時開始返老還童，沒多久就變回了原樣，歪倒在地面。

    「你！」高旭怔然地望著葉雨桐，就見她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突然歡呼雀躍地跳了起來，竟撲入高旭懷裡，大叫道，「太好嘍，我們的任務完成了，沒有人來搗亂，運氣真好啊！」

    溫香軟玉入懷，高旭先是愣住，旋即發現蒼冥施加的壓力消失無蹤，心裡才明白葉雨桐的好意，頓了頓，還是扶住葉雨桐的香肩，將她拉了起來，發出了詢問：「你是怎麼辦到的？如何能將一貧的主角氣運轉移給李逍遙，這樣說真有點怪……再者，一貧不是早非主角了嗎？主角氣運應該沒有了！」

    「不是完全沒有，是幾乎沒有，還是存在些許的，很討厭的阻礙！」葉雨桐仰著紅撲撲的絕美俏臉，嗔怪地瞪了高旭一眼，主動退後一步，解釋道，「一貧是李逍遙的年老時期，兩者的主角氣運同出一源，李逍遙此刻的主角氣運何其龐大，主動發出吸引，一貧體內的殘存主角氣運自然受不住誘惑，回歸大部隊！」

    高旭目光一閃，問道：「那你們這麼做的目的是？」

    「神魔轉世的目標不能是劇情主角，曾經的劇情主角也不成，所以有一貧存在，義父他們便不能完全掌控蜀山的一切，現在好了……」葉雨桐話音剛起，仙劍五的三皇台已然發生了劇變，那位叫成叔的中年男子霍地將軀體熊熊燃燒，很快化出一道流光，沒入一貧的眉心。

    「奪舍？奪舍劇情人物？？」高旭默默旁觀，很想葉雨桐再深層次地解釋一下，神魔轉世任務天之痕里冰朧魔尊曾經提到過，卻沒被高旭放在心上，不過現在看來，這裡面的秘密，遠超他的想像……葉雨桐這回倒不是想調高旭的胃口，而是最關鍵的時刻來了，她目不轉睛地盯住，連呼吸幾乎都要屏住，直到一貧緩緩睜開雙眼，起身對著蒼冥笑道：「見過青石師弟！」

    「好！好！好！」蒼冥仰天大笑，連道三個好字，猛地高喝道，「蜀山七聖歸位，七星伏魔陣……啟！」

    瞬息間，原本受九天輪迴陣影響，籠罩著整個蜀山上方的血色陰雲就大片大片地消散，北斗七星的光芒漫天閃耀，聚成七道通天徹地的光柱，向著蜀山七宮直落而下。

    蜀山七宮受龐大星力的補充，頓時爆發出沖天的氣息，詭異的是，這股遙引星辰的力量並沒有結成真正的七星伏魔陣，而是向著九天輪迴陣涌去，反哺給了大陣。

    於是，血紅色的陰雲再度遮蓋了除了北斗七星外的蒼穹，充盈著毀滅性的厲怨煞氣，隱隱有嘯風掠起。

    「啊啊啊啊啊！」傷亡終於開始出現了，一名實力最低微的歐美尊者身體陡然間碎裂成片，屍骨無存的同時，隱約可見其元神魂魄還被拉扯出，在陣眼上掙扎扭曲，不多時變成了一顆血珠，懸浮不定。

    血煉珠一形成，一道赤血光霞就綻放而出，直射天穹，貫入血雲之中。隨著血煉珠的數目越來越多，赤芒分離交縱，也愈來愈多，好似數條惡龍翻騰狂吼，居然開始吸攝下方的蜀山弟子，將他們的血肉魂魄吞噬，壯大自身。

    一時間偌大的蜀山，人間第一修仙福地，竟成了血色煉獄，無數弟子哭喊著逃命，卻被三皇結界擋下，無法出山，臨死前的慘叫接連不斷地響起，情景觸目驚心，駭人之極。

    高旭看得直皺眉，對於屠戮歐美區輪迴者，他是舉雙手雙腳贊成的，但用這種手段實在太過殘忍，蒼冥七人奪舍了蜀山七聖，就是蜀山弟子的天，此刻最為依賴的長輩向他們揮起屠刀，心中的悲傷絕望可想而知！

    「蒼冥，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天尊……天尊不會放過你的！！！」當然，最不可接受的是身在其中的雷奧盧卡，兩人帶隊雄赳赳氣昂昂地來到蜀山赴「宴」，誰知會將歐美區四難度的尊者統統葬送在此！

    布朗特教授智計不凡，唯獨有個毛病，就是獨來獨往，沒有組建團隊，這回即便他考古的欲望勃發，進入上古傳說世界的遺蹟里尋寶，逃過了這一劫，將來也是獨木難支，能給予三難度的幫助肯定大幅度減少，延緩把東亞徹底滅區的時間！

    「你們真是愛國啊，現在還有心思想區域戰場的事情？」蒼冥洞穿了雷奧盧卡的心思，搖頭失笑，譏諷過後，感受了一下九天輪迴陣龐大無窮的規則力量，眼中透出無比張揚的自信，「最後的時刻終於到來了，今晚我將完成輪迴者從未做到的事情，直達主神空間的真諦——主宰神靈！」

    「恭迎，天尊降臨！」

    隨著蒼冥的話音落下，九天輪迴陣的核心陡然間爆射出一道赤色光柱，直達九天之上，幾欲斬斷空氣，毫不費力地洞穿了一個虛空裂縫。

    北斗七星的光芒漸漸散去，蜀山七宮亦停止了運轉，它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九天輪迴陣即將展現出它真正的威能……恐怖到難以想像的大威能……

    「天尊將監天使之位賜下，此為因，監天使的力量是天尊本魂的體現，現在憑請本魂降臨此方世界，此為果，因果輪迴，無所不能！轉！」

    與劍俠情緣中相似的一幕出現了，一點微弱的光芒自裂縫中浮現，隨即整個虛空被莫大的力量撕裂，毀滅性的能量光束以弧線拋射的形式向四面八方轟殺，一波一波競相爆發的衝擊波潮湧澎湃，清掃著附近的一切……插一句破壞氣氛的形容：很有一種領導出巡，清場封路的架勢！

    高旭對此很熟悉，農安古塔之戰，監天使現身時，亦是如此作派，不過下一刻，他卻瞪圓了眼睛，透出萬分的錯愕，因為來者剛剛耍了威風，九天輪迴陣射出的赤色光柱就捅入裂縫當中，一彎一繞，將一道龐大的身影……硬生生地拖入了此方世界！

    「天尊，我的主終於來了！蒼冥，我主的光輝馬上就要降臨你身，將你焚為罪惡的灰燼……」當光芒綻放的那一霎那，下半身消散，處於彌留之際的盧卡就像迴光返照似的掙紮起來，一番虔誠的禱告說得咬字清晰，與平常無異。

    誰料天尊真正出場的姿態居然是被揪出來的，威儀掃地，盧卡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雙眼上翻，這下子不是像，而是真正的迴光返照了~~~「哈哈，哈哈哈哈！！！」蒼冥今日狂笑的次數恐怕堪比過去的一年了，雙臂決然外展，氣勢無限膨脹，似欲吞噬一切，剛剛還用恭迎一詞，想必攝於天尊以前的威嚴，現在乾脆單掌下按，暴喝道，「給我滾下來吧！」

    這一回蒼冥沒有得逞，一片華光十色的赤金光芒閃過，與九天輪迴陣的因果之力抵擋在一起，旋即天尊的身影瞬息出現在九天輪迴陣的核心，與蒼冥面面相對。

    高旭努力睜大著眼睛，靈感武感什麼都用上，可惜仍舊看不清天尊的真實面容，其周身處於一片迷霧中，唯獨隱約可見帝冠袍服，辨別不出具體來歷。

    蒼冥的瞳孔卻在微微收縮，直面天尊的壓力比他預期的要大上很多，幾乎忍不住要後撤拉開距離。

    「你怕了！」天尊首度開口了，低沉的男音顯得有些空洞，按理來說，任誰被最信任的手下背叛，總要有些憤怒或怨毒，他的語調卻平穩得可怕，過了半響，又吐出三個字來，「自裁吧！」

    「我怕？是啊，是啊，我確實怕！」蒼冥緩緩闔起雙眼，再度睜開時，已是精芒四射，懼意退縮等等負面情緒均拋至九霄雲外，「正因為我怕，我才做了這麼多、這麼久的準備，務求萬無一失，天尊，少在我面前擺這副泰然的德行了！」

    語畢，蒼冥霍地抬起右臂，揚出一道明顯的空間扭曲，恍若存在著一個透明的空洞，所有光線都在這裡扭曲向上，根本無法直接看穿對面的情形，就這麼一斬而下！

    「哼，果然是投影！當年與葉大哥最後一戰，你也是這種手段，就沒有些新花樣了嗎？而且我感覺到了，你現在的實力，遠不如那時啊！」下一刻，天尊的身形就自蒼冥面前消失，而蒼冥撇了撇嘴，單腳一點，九天輪迴陣霍地飛速旋轉起來，一股無形無影的力量瞬息擴散出去，蔓延到了天地的盡頭。

    周圍的一切動態，被封閉了。

    狂咆的嘯風，翻騰的雲狼，四散的殘肢，流淌的血液，全然在這一剎那被強行靜態而止，蒼冥卻不受影響，舉目四望，霍地盯住一個方向，露出了殘忍快意的笑容。

    與此同時，苦苦堅持的雷奧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化作了最後的血煉珠，九九八十一顆的數目集齊，蒼穹陡然間呼嘯暴雪，那濃厚的血色陰雲飛速下壓，幾達懸空蜀山的高度，猶如漩渦般的氣流在雲層中逐出道道雷電，狂暴之極，而不知何時，蜀山正下方的起伏山脈，竟變成了汪洋大海，將一切生靈淹沒，一波波的颶浪直升拍入雲際，爾後墜落。

    「因果輪迴，無所不能！」

    「因果輪迴，無所不能！」

    「因果輪迴，無所不能！」

    ……

    仿佛自虛空而來，陣陣低喃迴蕩於天地之間，雖然瑣碎無際，卻激得聽者心潮起伏，不能自已。

    「世界大破滅？」高旭盯住天地間的異象，眼中再度透出駭然之色，在冰朧魔尊的末日劫境裡，由於陳靖仇死亡，劇情世界大破滅的慘狀至今猶歷歷在目，而現在，他感受到了相同的氣息。

    「他們殺了劇情主角，以世界崩毀的能量來增強那座血陣的威力，反其道而行，好高明的手段，好大的決意，好歹毒的心腸！」高旭旁觀到這裡，心中已經有了很多推斷，一番猜測也與事實八九不離十。

    蒼冥行事正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身為仙劍五的監天使，於此方世界為所欲為，連天尊都管束不到，卻能毅然決然地將整處世界獻祭，只為了這一刻的成敗！

    有得才有舍，如此方可稱得上真正的梟雄之輩！

    「這……應該就是五難度的力量吧！真美妙啊！！！」在輪迴破滅的氣息加持下，九天輪迴陣被推至了全新的境界，整座大陣居然開始飛速收縮，最終由數百丈之巨變為數寸之微，印於蒼冥的額頭，他享受般地眯起眼睛，稍稍抬手，一股前所未有的無上神魔威儀，形成了能令蒼穹塌陷的恐怖氣勢，自牙縫中溢出一個字，「現！」

    霎那間，整方世界就呼嘯出驚心動魄的尖利噪音，蜀山下方的汪洋海域瞬間冰封，再寸寸碎裂，向四面八方轟射，猶如一把把鋒銳神兵切割著這天地間的一切。

    空間被這碎冰切出了道道肉眼可見的白痕，其勢無休無止，射入數千丈的高空也未力竭，將層層陰雲轟出密密麻麻的細微空洞，恍惚間天空似乎被這一勢的餘波打成了篩子般。

    天尊，又出現了。

    被這波攻勢硬生生地逼了出來。

    「跪！」蒼冥面色平和，左掌氣勢氤氳，赫然凝成一團混淪血球，表面翻騰逐動不休，他指掌一張，將那凝聚著至兇橫荒的血球點出，不急不緩地沒入天尊體表的迷霧內。

    時間在這一刻停滯，不過這回不是因為九天輪迴陣的作用，而是旁觀眾人等待的焦慮心情，令他們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下一息，天尊的身形突然矮了一截，準確的說，是他的膝蓋在彎曲，整個身體不由自主地向著地面伏去。

    「太好，太好了，義父成功了！父親，你的仇，我們要報了……」目睹著這一幕，葉雨桐捂住嘴巴，渾身劇烈顫抖，喜極而泣，失態到簡直無法控制自己。

    「從此之後，你將為我奴僕，我一言決你生死，我一語定你喜哀，因果締結，永無更改！」不見如何動作，蒼冥已然出現在天尊面前，舉掌按下。

    「成！」

    這個字一出，將代表著蒼冥乃至東亞的一切付出都有了回報，將代表著主神空間的真諦首度被輪迴者達成，將代表著一個革命性的嶄新時代降臨。

    然而……

    停住了。

    蒼冥的手掌停住了。

    停在了距離天尊額頭的一寸之外，蒼冥淡然的神色不見，青筋漸漸自額頭爆出，明明他擁有了舉世無敵的力量，明明只有一寸之距，卻如咫尺天涯般，再也不得進入！

    迷霧散去，從蒼冥的角度，正巧對上了天尊的雙眼，那裡蘊含著無窮無盡的暴怒、猙獰與嘲諷，狂喜勝意消散，一絲恐慌陡然自蒼冥的心中生出，旋即以燎原之勢擴散開來，以致於他再也維持不住風度，瘋狂吼叫起來：「你已經虛弱了，你與葉天的決戰之中所受的傷到現在都未能痊癒，連監天使的位置都被一難度新手搶奪，你沒可能抵擋住！沒可能！！！」

    「叛逆，死！」天尊沒有正面回答蒼冥的質問，卻在絕對弱勢的情況下發出了聽似大言不慚的審判，而就在此刻，蒼冥霍地仰首望天，就見天尊出現的那道裂縫再度展開，從其中緩緩地探出了……一根手指。

    這根手指一現，最先做出反應的卻是高旭，因為在數天前，他曾經在毒仙林親身體會到其威勢，一指摁死殘兵的威勢！

    「這不是你……這不是你的力量！」蒼冥怔然地望著手指，再看看天尊，喃喃低語，不待他多說，手指便落了下來。

    沒有彰顯任何氣勢，就這麼直挺挺地落了下來。

    不過蒼冥面色卻突地慘變，好似破碎了虛空般，以他為中心，漫天蒼穹所有存在都向內縮扯，血色陰雲、縷縷暴雪、連同著汪洋海域排山倒海般向蒼冥轟壓縮頓，就連受到盤古之心輻射懸空的蜀山山脈，都赫然齊齊崩潰，將瀰漫在蒼冥身周，力能分天裂地的因果規則一破而入，吞噬而去。

    連哼都未來得及哼一聲，包括成叔在內的其餘六位東亞尊者就化為齏粉，只餘下蒼冥悲愴到極致的慘呼聲四散飄蕩：

    「原來天尊……不止一位……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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