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一語定乾坤,一言決命運

    高旭推開屋門。

    侯在外面的各門各派江湖人士立馬迎了上來，為了表示敬意，等待拯救武林的大俠士大英雄高旭醒來，他們這一天都幾乎沒有休息，高旭見了很感動，然後繼續忽悠了他們。

    既然邀月那邊用不著修改規則了，難得的獎勵可不能浪費，正好地下宮殿還有一項獎勵沒有領取，高旭就準備在上面做做文章，仿造仙劍中對付水月宮的辦法，讓五行屍將運起五鬼搬運之法將整座地下宮殿搬走，當成第五件獎勵。

    當然，整座地下宮殿不包括被地下河流淹沒的下半部分，兵器早已分發，剩下的財寶和毒藥是最易造成紛爭，釀成血案，被高旭毫不可惜地淹掉……轉移宮殿的動靜自是惹來了峨嵋派門人，高旭亦是故意的，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親眼目睹了才能相信自己的家當確實被天殺的監天使給淹掉了！

    高旭主持了一場簡短的追悼會，嗯，對大家損失財物的追悼會，順便平復了武林的紛爭，此刻他挾滅殺監天使，挽救武林之威，加上二十三點名望，幾乎等同於武林盟主，一言之下，無所不從。

    都是貪心惹得禍，回家好好反省去吧！

    徹底完成狩獵全世界後，高旭展開天書，收入了這座被監天使竊走的「師門重寶」，他想的很遠，這座歐陽亭建設的宮殿十分完善，面積也夠大，將來小蘇櫻去蒼之濤世界進修墨氏機關術後，便能以地下宮殿為根基，創造出屬於自身的巨型機關人！

    要知道地下宮殿已然初見規模，陷阱機關保存得也十分完好，在一般情況下，如此規模的存在鐵定屬於未鑑定物品，鑑定的一定得輪迴者親自修建，那樣不知要投入多少資源，換算成積分或許要以百萬計，如此一扭轉規則，好處可太大了！

    高旭此時亦沒有想到蘇櫻在此基礎上，做到的成就比他預期中的超出了太多太多，不遠的將來，蘇櫻打造出了戰略型機關堡壘，與玲的高達一起，助他橫掃區域戰場！

    言歸正傳，收走了地下宮殿後，高旭在絕代雙驕世界便剩下最後一件未了之事，他轉身望向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的江玉鳳，微笑道：「玉鳳，這些天有沒有見過你父親，他可願意來與為師一見？」

    「父親？」江玉鳳聞言怔了一怔，顯然傍上高旭這根參天巨樹後，她就把自己的偽君子老爹給丟到九霄雲外去了，不過她的反應亦是極快，趕忙回答道，「自然願意，父親早已期盼能見到師父，只是師父這幾日為天下萬民謀福，為江湖武林除害，找不到機會而已！師父若有暇，我馬上去喊父親過來！」

    這話自然是江玉鳳胡謅的，為了討好高旭，江別鶴是願意也願意，不願意也得願意，即是說別鶴同志被女兒代表了……當然，江玉鳳不清楚其父的起家有高旭一份不可忽視的功勞，她更不會想到，這個世界上江別鶴最不願意見到的人以前是燕南天，現在則是高旭，擁有更在燕南天聲威之上的高旭！

    江別鶴的大俠之路固然再干一輩子，都比不上燕南天，但在其虛情假意的偽裝下，眾多武林人士對其人品亦是深信不疑，燕南天哪怕得知真相，直接出手幹掉他不難，想要其身敗名裂可不容易，說不準在江別鶴的陰毒計謀陷害反擊下，江楓一家仍舊得玩完。

    所以高旭在離開絕代雙驕世界前，必須解決江別鶴這個禍害，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和之前消除各大派的紛爭一樣，一語定乾坤！

    故而當硬著頭皮前來的江別鶴在看到負手而立的高旭、虎立當場的燕南天以及等候在一旁的江楓一家時，他慘然一笑，再不抱絲毫僥倖。

    江別鶴不是笨蛋，相反論及智商，他在此方世界算是數一數二的了，只不過沒用在正道上，這幾日武林人士除了議論監天使外，最頻繁的話題莫過於十年前第一神劍燕南天與江湖第一美男子江楓重出江湖。

    在聽聞江楓夫婦死而復生的消息以及知曉高旭憐星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再結合當年惡人谷的遭遇，江別鶴便知道他完了……高旭才是真正的幕後指使，他就如棋子般被其玩弄於鼓掌之中！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江別鶴自然不會認為高旭救下江楓夫婦是好心好意，而是自以為是地認定高旭為了接近討好燕南天和憐星，但不管怎麼樣，高旭都不會容許作為知情人的自己活下去！

    揭露高旭嗎？似乎也說不出惡事，僅僅是放他活命，並於幕後扶持，利用其對付惡人谷，這些算哪門子揭露，或許可以添油加醋，夾帶一些並不存在的事情，但一個背叛待他親如兄弟的主人的卑鄙小人，誰會相信他的話？

    如果高旭不是厲害到連滅世魔頭監天使都能滅殺，如果高旭不是聲威赫赫，名滿天下，令他根本無處可逃，如果不是內心深處還抱有一絲僥倖，江別鶴是萬萬不敢來的。

    但此刻毋須高旭開口，江楓就直直地盯住江別鶴，先是目露疑惑之色，旋即慢慢轉為確定，恨聲道：「是你……江琴，是你？？？！！！」

    說實在的，江別鶴這八年在外貌方面改變真的是極大，從一位面色蒼白的瘦弱書童變為了面如冠玉、風度儒雅的青衫秀土，若是高旭不熟悉劇情，絕對認不出來。

    可惜這畢竟不是整容，而是由書童下人變為江南大俠的氣質風度改變，江楓從小被江琴服侍，一塊長大，可以說未娶妻前最熟悉的就是江琴，別人辨別不出，他怎麼可能辦不到？

    江楓此言一出，便如石破天驚般，在場的眾人立即激憤起來。

    四天前，江楓一家人團聚，既然是數年分別後的團聚，外加江小魚江無缺兄弟並未享受到父母的關照，在喜悅之際，難免要回憶回憶往事，而這些往事裡就免不了有被仇恨的反派角色。

    此方世界裡，江楓一家肯定是不會憤恨憐星的，連帶邀月似乎都沒有太堅定的仇恨理由，說一千道一萬，花月奴都是邀月的婢女，身為孤兒的她沒有移花宮早早就死了，卻帶著邀月喜歡的男人私奔了，固然為了愛情，但總歸有些忘恩負義，這點是不容辯駁的事實……如今花無缺被邀月教導得人中之龍，一表人才，即便不懷好意，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江楓月奴夫婦只希望將來雙方相安無事，至於找邀月算賬？嘿，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

    所以排除了邀月憐星，十二星相又已經成為了過去式，下落未知的江琴便成為了頭號反派！

    在江楓夫婦的講述以及燕南天的補充下，連鐵心蘭、張菁、慕容九、黑蜘蛛都對賣主求榮的極惡之徒江琴痛罵不已，更別提身為直接受害者的江小魚和江無缺了。

    但最先做出反應的卻不是他們，而是江玉鳳，數個時辰前還是江琴聲討大軍的一員，現在卻變成了反派之女的江玉鳳！

    只見她瞳孔放大，轉過腦袋，死死地盯住江別鶴，那眼神令江別鶴都下意識地偏頭避讓過去：「爹，你不是江琴，對嗎？你是江南大俠，怎麼可能是江琴？一定是江叔叔認錯人了……是嗎？」

    江別鶴默然無語。

    「這對孩子太殘酷了，先讓她迴避吧！」花月奴看不下去了，抱住江楓胳膊搖了搖，對高旭使了個眼色，示意帶走了江玉鳳再討伐江琴。

    高旭卻在觀察著江玉鳳，只見發現江別鶴默認的江玉鳳噗通一聲，猛然跪倒在地，整個人的魂魄好似給抽離出身體，足足數秒後，才哇的一下大哭起來：「騙人，騙人的，我父親不會是江琴，我父親是江南大俠，是大英雄，是我的偶像，從小教導我為人之道，大俠之道，我將來也要成為那樣的大俠，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本來是義憤填膺的聲討被江玉鳳這麼一哭，瞬間變了味道，在場的眾人又是心腸頗好的正派人物，惻隱之心頓起，唯獨高旭和江別鶴例外！

    高旭是通過原劇情和近來的接觸了解江玉鳳的品行，江別鶴更是直接，江玉鳳是他的孩子，什麼德行別人不清楚，他還不清楚嗎？

    為人之道，大俠之道？

    哼，天曉得！

    江別鶴只知道，從江玉鳳識字開始，初通人情世故，就看著他怎麼樣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看著他怎麼樣說謊吊白，瞞天過海，看著他怎麼樣挑撥離間，借刀殺人……猶記得五歲時有一次，江玉鳳在私塾先生的教導下正義感發作，多了一句嘴，壞了江別鶴的事，當晚被吊起來打得半死，然後關進小黑屋裡面待了一個晚上！

    那一晚是江玉鳳人生的轉變點，如果說在被關進去之前，江玉鳳尚且有從善的可能，當遍體鱗傷的她蜷縮著身體，捂住腦袋，苦苦等待重見光明的一晚過後，一切便註定了……所謂三歲看大，七歲看老，一個人幼年的塑造是無與倫比的，如江小魚那般生活在惡人谷里，最終還能心存善念，出淤泥而不染的，真心少見，甚至於倘若沒有神醫萬春流和活死人狀態的燕南天，為江小魚在漆黑一片的世界照下一縷光明，江小魚都必定成為惡人！

    江玉鳳沒有為她帶來光明的人，故而她不出意料地壞了，便如原劇情的核心思想之一：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瞧，玉郎江楓的兒子在惡人谷依然是好的，書童江琴的孩子在大俠家仍舊是萬惡之徒！！

    當然，江別鶴根本不覺得為惡有什麼壞處，人之初性本惡是他的為人信念，江楓待他親如兄弟，不分主僕又怎麼樣，最終還不是死了？他以區區三千兩的價格背叛了代代服侍的江家，反倒成為了江南大俠！

    各自的人生經歷，導致了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的不同，直到此刻，江楓一家團聚，獲得美滿的生活，自己卻要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江別鶴都不承認這是善惡終有報，而是偏執地認為江楓夫婦走了狗屎運，有個別有目的的高旭為他們撐腰！

    不過這些內心想法江別鶴是不會說出來的，虎毒不食子，他自己已經完了，再連累江玉鳳就不值得了，何況這孩子小小年紀便擁有這般靈機應變，焉知將來不能為自己報仇，把江楓一家滅門？！

    江別鶴惡毒地想著，臉上頓起厭惡之色，邁出幾步竟然一腳踢在江玉鳳胸口：「哭什麼哭？哼，我把你當男孩養，是為了糊弄黃梵那個老東西(江別鶴的岳父)，你還真把我的話當真，長大準備當個大俠？你是女的，是你娘那個不爭氣的東西生出的女孩，長大後嫁人就是潑出去的水，怎麼繼承我的家業？！等我以後生個傳宗接代的兒子後，你唯一的作用便是作為我的聯姻工具，嫁個好人家，為你弟弟鋪路！」

    「江琴，你這畜生，簡直豬狗不如！！！」

    江別鶴歇斯底里的喝罵完全激怒了燕南天江楓等人，而江玉鳳哭聲漸止，痴痴地望著自己的父親，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外人見了心痛不已，只有從江別鶴的角度，方能看到那抹若有若無的感激。

    江別鶴的心頭不自覺地生出了快慰，他總算有了傳人，嫡系的傳人，將來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傳人！

    「嘖嘖，不愧是父女檔，演的一齣好戲啊！」可惜江別鶴不知道他培養出的小惡魔早就被高旭看死了，這一遭完全是高旭的飯後甜點，全當無聊，免費看戲。

    江別鶴賣力地演，要與女兒劃清界限，江玉鳳也不甘示弱，要以德報怨，在燕南天怒氣衝天地想要制住江別鶴之際，攔在兩人中間，苦聲哀求道：「燕大俠求求您不要傷害他，他是我的父親，有什麼過錯我願意一力承擔，我願意……替他贖罪！！！」

    「你是個好孩子，你沒有錯，讓你師父帶你走吧！高老弟，好好教導她，是棵好苗子……」燕南天望著江玉鳳，面容轉柔，目露同情，而成功矇騙了燕南天，江玉鳳又轉戰高旭，抱住他的褲腿泣不成聲。

    「玉鳳，你真願意以自己的未來，換取你父親被寬恕？」高旭嘴角上揚，扶起江玉鳳瘦小的身體，淡淡地問道。

    江玉鳳怔了怔，有了一瞬間的遲疑，但很快她就斬釘截鐵地道：「是的，我願意！」

    其餘人聽了感動不已，覺得江別鶴生了這個女兒，簡直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高旭卻輕輕一嘆，心知江玉鳳作此回答，因為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看準了自己的為人！

    如果高旭是個殺人不眨眼，並且喜愛看到骨肉相殘的變態魔頭，江玉鳳定然會為了討好高旭，一刀捅入其父的胸膛，賣父求榮！

    但只要高旭不是那樣的人，哪怕其不是好人，一貫為惡，江玉鳳都會選擇為父求情！

    原因很簡單，以己度人，她此時賣了父親，將來會不會出賣師父？

    就像從敵營背叛過來的叛徒很難得到新主人的信任一樣，是人都會如此設想：他如今背叛別人投靠我，有遭一日會不會再背叛我去投靠更強的人？

    所以真正的聰明人，不管是好是壞，都不會為了利益一味求饒，因人而異，因時而異，因事而異，方為正道，正確的正！

    「確實是顆好苗子，害人的好苗子，我再教導教導，以後放出去咬誰誰死！」高旭暗自一笑，望向江別鶴，又思忖道，「不過難保將來不會反咬我一口，趁此給她些另類的激勵吧！」

    「江南大俠……江南大俠……一向以淡定的姿態示人，自稱與世無爭的江南大俠，很好，很妙！江別鶴，你生了個『好』女兒，所以我不殺你，現在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

    高旭飄飄蕩蕩的聲音入耳，原本準備不屑一顧的江別鶴不由自主地順著他的話抬起了頭，迎向了那雙閃耀著詭異紫光的眼眸中，然後徹底迷失。

    先一步聽聞過高旭師門秘術的燕南天與江楓一家目瞪口呆地開始旁觀高旭給江別鶴洗腦，將極惡扭轉至極善的徹底洗腦：

    「忘掉你的出生，忘掉你的往事，忘掉你的惡念，從今日起……你住最簡陋的屋子，不招一位奴僕服侍，凡事都親力親為，不再娶妻，不再生子，將所有的時間都用來服務別人！

    你起的要比雞早，睡的要比鬼晚，乾的要比牛多，吃的要比豬差，將所得的銀兩節省下來，全部去資助該資助的貧苦百姓！

    你一心為公，從不為己，一身正氣，感染世人，謙虛、謹慎、戒驕、戒躁，不怕苦，不怕死，永遠奮勇在江湖紛爭的第一線！

    你將是真正的大俠！！

    表里如一的江南大俠！！！」

    「行了，你父親以後會自己為自己贖罪，送他出去，和他告別吧，你隨我回山！」厲魔奪魄的紫光散去，高旭拍了拍江玉鳳的小腦袋，將她拍醒過來。

    目送著兩人漸行漸遠，燕南天等人都驚呆了，許久後才結結巴巴地道：「高老弟，這……這會不會……」

    「放心吧，不會出問題的！」換成別的世界，高旭肯定不敢這麼玩，厲魔奪魄的修改記憶怎麼可能維持一輩子，但他已經成為了絕代雙驕的監天使，江別鶴的一舉一動隨時可知，同樣可以隨時隨地回來補個狀態，就沒有什麼差池了，「在江別鶴臨死前的一霎那，他的記憶會恢復，便能悔過這一生，是喜歡前半輩子的為惡，還是接受後半生的為善？江兄，這種懲罰應該比單純的殺人更有意義吧！」

    「是，是的！」江楓還能說什麼，高旭神乎其神、匪夷所思的手段實在令人無法想像，而且這確實是對江別鶴所作所為最佳的懲罰！

    此後如高旭所言，江別鶴成為了一代大俠，並且是名傳千古的大俠，因為他絕對地公正，絕對地無私，畢生行善，孑然一身，從不為自己謀利，簡直就是完美無缺的好人……而在世人交口誇讚，感嘆聖人復生之際，只有當時在場的燕南天和江楓一家明白，這位大俠、英雄、聖人……是怎麼來的！

    「孩子，好好跟著師父習武做人，爹……爹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江別鶴父女行至遠處，惡念全無的老江抱住江玉鳳泣不成聲，前所未有地流露了「真實」的感情。

    「爹，我走了，你不會寂寞嗎？要不找一位溫柔的、漂亮的大姐姐，再生一個孩子陪你吧！」江玉鳳眼中卻閃動著莫測的光彩，拉住江別鶴的袖子搖了搖，撒嬌道。

    「你這孩子，別亂說了！寂寞？怎麼會寂寞呢？」江別鶴搖頭失笑，目露嚮往之色，「我們的那是小家，全武林全天下才是大家，以後爹爹我會投身於奉獻大家的事業中……全天下的孩子，都會是我的孩子！」

    「好的，爹爹你去吧，加油哦！」江玉鳳試探完畢，拋下一句敷衍的話，再也不看江大俠一眼，轉身握住拳頭，狠狠地握住，喃喃自語道，「變了，真的變了，我以前的努力目標與這一比，簡直屁都不是！江小魚、江楓、江琴……呵，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太無趣了，太小家子氣了！！等著吧……好好等著吧，總有一日，我會成為師父那樣的大人物，做到……」

    「一語定乾坤，一言決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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