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0章 因由

    第6650章 因由

    蒙康布不是沒有腦子，相反，蒙康布的腦子非常清楚，漢貴大決戰的時間點，貴霜上層的這些智者其實已經確定的七七八八了，蒙康布自然也知道這個時間大致是什麼時候。

    有了這個認識之後，蒙康布甩出來的理由就粗暴了很多——相比於趁著周瑜死了這個機會，出征馬六甲，還不如繼續蹲在錫蘭島，對錫蘭島進行要塞化，趁著對方在周瑜死後，或者假死這段內部混亂的時間，調用大量的物資對於錫蘭島完成全面的要塞化。

    反正大決戰也就在三到五年，錫蘭島全面要塞化，就算挨七代艦的錘，也得敲上好幾年才能敲碎，在敲碎之前發生大決戰，自家的拖延就是成功，等敲碎之後展開大決戰，自家拖的時間也差不多夠了。

    蒙康布的回答讓竺赫來多少有些沉默，如果單純的以拖延時間的角度來看，蒙康布的思路是毫無問題的，可貴霜想要攢手牌，在大決戰來臨之前積累下足夠多的牌面好應對漢室最後展開的決戰。

    「海軍現在能靠著老本擊敗損失慘重的漢室海軍，但絕對不可能在對方有近海岸防的情況下，擊敗有周瑜的海軍，而現在周瑜到底死沒死這個其實沒有準信，都是推斷，既然如此，我們為何不做自己的事情？」蒙康布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然後看向竺赫來詢問道。

    畢竟從很早很早以前，蒙康布就懷疑竺赫來有問題，而且他有足夠充分的證據說明竺赫來有問題，誰家沒問題的傢伙，會特意隱瞞自己的祖籍和出身，對吧！

    「因為光做我們自己的事情，可能無法讓海軍的優勢保持到三到五年之後的漢室和我們展開的決戰。」班基姆代替竺赫來做出了回答，「錫蘭島要塞化確實是很不錯的計劃，將之作為東印度洋的支撐很正確，但僅僅是這樣還是不夠，等漢室海軍緩過氣，這個支撐點會被硬生生的敲掉。」

    蒙康布聞言並沒有反駁，因為這是事實，他在錫蘭島上修建的一切，在接下來海軍落入下風之後，都只能拖延，無法獲取最終的勝利。

    「我們需要一個勝利的支點，漢室的恆河軍團最近發生的事情，想來你應該也有所了解，而這就是我們的機會。」班基姆將幾份貴霜搜集的情報推到了蒙康布的面前，蒙康布面無表情的接過，然後打開。

    雖說很多的事情，蒙康布本身就有所耳聞，恆河軍團好歹一直是正面對抗貴霜的主力，哪怕是海軍的統帥，可會特意關注一下，更何況一些消息還可以拿來刺激甘寧，故而恆河軍團的樂子，蒙康布大致也清楚。

    只是當蒙康布打開班基姆推過來的情報，看了看之後，還是難免生出了震驚之色，而一旁的王子祈看到蒙康布這個神色，也伸手拿了一份打開，而後面色變得異常的驚訝。

    「這些確定是真的？」王子祈看著班基姆帶著一抹震驚詢問道。

    「情報方面我們不會亂來的，這些情報本就是從前線收集的，目前漢室前線的管理已經出現了一定的混亂，盛極而衰便是如此，一直以來的大勝讓他們多少有些小視我們。」竺赫來面色沉靜的開口說道，「所謂的驕兵必敗便是如此。」

    「然而漢軍就算是有這麼多的問題，我們依舊是三番五次的戰敗於漢軍。」蒙康布放下情報，和荀祈比起來，面色極為的平靜。

    這些資料和情報讓蒙康布看到了不少漢室的問題，可漢室離譜的地方就在於，在頂著這樣的debuff下，依舊能擊敗貴霜，畢竟這些狀況，也不光是現在有，以前也有，只是沒有現在這麼嚴重，那麼問題來了，現在這種情況下，貴霜陸軍有把握擊敗漢室沒有？

    「你先別說。」蒙康布打斷了荀祈，他以為荀祈要站在竺赫來的立場發言，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鐵桿的靠譜盟友，怎麼能讓他跳反。

    「書記官，請問一下，在漢室有這麼多問題的情況下，我們和對方展開決戰，你有幾分把握打贏？」將荀祈要說的話打斷之後，蒙康布看著竺赫來詢問道，「問題不問題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打贏。」

    荀祈聽到這個話，也不由的看向竺赫來，在他看來，漢軍的前線士卒已經犯下了如此多的錯誤，管理上都出現了這麼多的問題，無論如何都是要敗的節奏，所謂的驕兵必敗就是如此了，可蒙康布的這個反問是什麼意思，合著就算是頂著這樣的debuff，漢軍也能打？

    在荀祈的印象中，漢軍的陸軍比貴霜的陸軍強是沒問題的，但北貴的精銳也不是吃素的，荀祈作為王子，也不是沒見過貴霜的那些精銳骨幹，那也是有數量不少的五六重熔煉的神仙，更是有大量中低層的骨幹，結果擁有如此實力的貴霜，面對如此狀態的漢軍，依舊不能勝嗎？

    「考慮到……」竺赫來想了想開口解釋。

    然而話剛一開口，就被蒙康布打斷，「書記官，不需要考慮那些有的沒的，只說一句，您覺得我們貴霜的陸軍，面對這樣的漢室陸軍能贏嗎？如果能，是大勝，還是小勝？」

    竺赫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不確定能不能贏，漢軍的恆河軍團確實是存在很多的問題，但大量的重甲盾衛保證了這個軍團的下限實力，而以關羽為主的統帥，保證了這個軍團的上線實力，大量的中堅將校可以維持著整體的結構，不出現大的問題。」

    這就是最大的問題了，漢室的恆河軍團現在有著一堆的問題，但就算在這一堆問題之下，貴霜依舊沒有把握能打贏，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會考慮要將奧斯文強行推上大軍團統帥，因為只有奧斯文達到那個程度，他們才有把握說，應該能贏這種話，否則，沒有把握。

    畢竟關羽代表了恆河軍團的上限，在軍事結構之中，軍團長的信念和意志只要能傳遞下去，那麼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就代表著整體實力的極限，而關羽對待士卒，在這個時代是沒人能挑出毛病的。

    善待士卒，忠心耿耿，有捨生取義的信念，又有足夠的能力，這樣的關羽只要還站在統帥的位置上，下面的士卒就算有再多的想法，在作戰的時候都會努力的追隨關羽。

    畢竟別說是軍事結構了，就算是官僚也是遵守上行下效這個概念的。

    故而就算是恆河軍團有著這樣那樣的問題，可只要關羽還奉行著自己的信念，後勤裝備能跟得上，上戰場的時候，整體的戰鬥力還是會維持在很高的水平，這就是統帥的意義。

    而盾衛這種東西那就不需要評價了，這就是個保底線的玩意兒，誠然180的盾衛在這年頭已經不算無敵，但當前180的盾衛面對的對手一般也不會是什麼硬茬，穩一手基本就差不多了。

    這也是貴霜覺得最難搞的地方——恆河軍團的下限戰鬥力，都需要他們貴霜跳一跳才能碰到，這就很要命了。

    「所以就算我率領海軍出擊了，就算周瑜真的死了，我打贏了這一戰，能改變什麼？」蒙康布很是坦然的看著竺赫來說道，雖說對於竺赫來有所懷疑，但竺赫來只要還尊重現實，那蒙康布還是願意聽對方的建議，畢竟在腦子方面，蒙康布還是認同竺赫來的。

    「你這個思路不對。」就在荀祈心下對於蒙康布的發言鼓掌的時候，塞格迪緩緩地開口說道，「只有將漢軍封鎖在印度洋之外，我們才有餘力對付漢室的陸軍，目前我們估計的情況，水陸並進，前後包抄，才是勝率最大的可能，而目前海軍根本無法支持這個計劃。」

    「修好了錫蘭島要塞，不就能支持這個計劃了？」蒙康布隨口說道，他當初修這個玩意兒，也是有準備從錫蘭島的北方出擊抄三摩呾吒等地的漢軍後路的想法，所以說出來，也不算什麼問題。

    「等錫蘭島要塞修好，漢軍的海軍也就恢復了，到了那個程度，再說什麼包抄漢軍後路，面對漢室海軍的兵鋒，想要做到，可就不是這麼容易了，說句過分的話，漢軍之所以願意和我們停戰，不就是因為我們現在有威脅他們糧道的力量嗎？」竺赫來嘆了口氣，決定將一些東西和蒙康布攤開來說，也算是交個底。

    蒙康布聞言沉默了一會兒，但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竺赫來說的很正確，漢軍願意和貴霜停戰，除了所謂的世界危機以外，更大的原因在於現在的漢軍其實沒辦法和貴霜動手，所謂的吃撐了，也只是一方面原因。

    更實際的原因在於，漢室海軍被重創之後，印度洋再次由貴霜所掌握，以蒙康布目前掌握的海軍實力，漢室的陸軍一旦大規模出動，就需要考慮後方被蒙康布抄家的可能。

    畢竟周瑜當初可是給貴霜掩飾了一下如何利用月潮配合船用秘術將超級大艦直接開入到恆河之中。

    正因為蒙康布能做到這點，漢室短期調動大規模主力對戰貴霜基本已經不太現實，所以在世界危機發生之後，漢室選擇了和貴霜停戰，沒這個原因，漢室現在還在錘貴霜呢。

    畢竟世界規模的危機又不是只有這幾次，前面的非洲邪神化問題，實打實的世界危機，但漢室該錘貴霜，還是錘貴霜，根本沒見停的。

    從某種程度講，漢室也是看人下菜的典型，在貴霜沒實力威脅自己的時候，可勁的錘貴霜，但當貴霜拿到了一張可以噁心漢室的牌面，漢室這邊也就迅速的文明了起來。

    「是因為實力，我們才能坐在這裡進行商討，而實力不足的話，我們現在恐怕還在被漢室所毆打。」竺赫來平淡的進行著總結，但這話在場沒有一個人反駁，因為確實說的很正確。

    「我們需要保持海上的戰略優勢。」竺赫來看著蒙康布說道，「沒有什麼其他的原因，就是很簡單的，只有維持某一方面的戰略優勢，我們才能在接下來保證貴霜帝國不會陡然遭遇到毀滅性的打擊，而當前我們所具有優勢的只有海軍這邊。」

    雖說陸軍現在要帝國意志有帝國意志，要軍魂有軍魂，要三天賦有三天賦，看起來比安息亡國之前猛多了，而且就潛力而言，也遠強於當年的安息，但面對漢室，這點實力，老實說真的不夠。

    這麼一來，貴霜所能選擇的戰略優勢，也就只有海軍了，陸軍和海軍只要有一方面能維持在優勢地位，那麼貴霜就有牌還能繼續打，可要是兩者都落入了下風，說實話，貴霜帝國真就只能等著漢軍下場親自炮製了，沒什麼好說的，就這麼簡單而現實的情況。

    「戰略上的優勢嗎？」蒙康布低頭思慮，而荀祈則是複述了這句話，作為從荀家神仙絞殺局裡面衝出來的非失敗者，荀祈對於戰略戰術也有著自己的認知，故而當竺赫來站在整體的局面分析的時候，荀祈就知道，自己說什麼都不頂用了。

    因為竺赫來的判斷是正確的，貴霜只有保留有一部分的戰略優勢，漢室在面對貴霜的時候，才不會肆無忌憚。

    當初賽利安活著的時候，漢室出擊的時候為什麼很少大舉出動，總是需要在後方保留大規模的主力，導致就算是勝利，也很難大範圍的攻城掠地，說白了不就是因為貴霜海軍的優勢還在，哪怕賽利安這個老頭子面對周瑜未必有餘力能做這種事情，漢室陸軍也必須要考慮這件事。

    可等周瑜按死了賽利安之後，漢室陸軍出動的規模以及每次打贏之後的斬獲都開始了大規模的攀升，說白了不就是周瑜贏了之後，很多原本要留在後方的力量都可以投入到一線了。

    而在上一次海戰，蒙康布抓住了戰機，直接將漢室海軍的大半主力打廢，雖說未能奪回馬六甲，但也再次獲取到了印度洋上的主動權，正因為有了這份戰略主動，才有了後面漢室以世界之災為台階，和貴霜無限期停戰的操作，因為說白了，沒有戰略主動權，漢室想怎麼搞就怎麼搞。

    「錫蘭島要塞化是個不錯的想法，但這個想法無法改變當漢室海軍恢復，進入印度洋之後，我們貴霜海軍整體戰略的崩塌。」竺赫來平靜的看著蒙康布說道，「我們並不是一定要壓著你去打馬六甲，而是我們意識到，現在的貴霜必須要維持著陸軍或者海軍某一方面的戰略主動。」

    陸軍貴霜是沒希望了，就算是奧斯文真的逆天證道了，也最多是僵持，主動權依舊在漢室手上，但海軍不同，現在的貴霜海軍本身就占據著優勢，如果在當前抓住機會，能再次重創一次漢室海軍，那接下來貴霜大概率可以拖到決戰的時候，漢軍都需要分出一部分的精力在陸路應對貴霜海軍可能出現的打擊，而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優勢。

    蒙康布低頭思慮，純粹站在海軍的立場上，站在拖延時間的立場上，蒙康布完全拒絕竺赫來沒有任何的問題，但站在戰略大局上，蒙康布也不得不承認竺赫來說的正確。

    「這個是我們最近趁亂獲得的漢室海軍的布防和訓練駐紮位置。」竺赫來將最核心的資料遞給蒙康布。

    「周瑜可能還活著。」荀祈垂死掙扎，以期望於靠這個能說服竺赫來和蒙康布，不過話是這麼說的，但荀祈對於周瑜還活著這個可能沒抱什麼希望，畢竟他所搜集的情報已經足夠說明很多的問題了。

    「周瑜死了最好，活著也不算意外，但就算是詐死，他的行為也導致了蘇門答臘整體的動盪，他的地位太高了，而且在漢帝國的地位也太高了，就算是詐死，也導致了內部很多環節的運行出現了問題。」竺赫來坦然的開口說道，然後讓迪利普將他驗證的情報遞了過來。

    荀祈打開迪利普所驗證的情報，一眼就看到了結論，目前在蘇門答臘上動起來的周瑜，並不是周瑜本體，而是被操控的周瑜屍身，也就是說所謂的從冰窖裡面走出來，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安定人心。

    這個情報和荀祈之前的估計一模一樣，從一開始收到情報，荀祈就覺得，周瑜大概率是自己把自己坑死了，現在迪利普交給他的情報，只能說進一步驗證了荀祈的判斷罷了。

    「萬一是詐死呢？」荀祈直接展現出來自己對於這件事的糾結，完完全全的反對立場，不過這也符合荀祈一直以來的表現，他大多數時候都偏向於保守，只有在沒有選擇的時候才會激進。

    「就算是詐死，我們也不虧，周瑜的詐死光是給蘇門答臘造成的動盪，就足夠說明很多的問題了。」竺赫來看著荀祈說道，然後目光落在了蒙康布的身上，而蒙康布揣摩著手上的信紙，沉默了很久。

    「交給你選擇吧，我將該說的都說了。」竺赫來嘆了口氣，這事蒙康布不配合的話，他也沒什麼辦法。

    雖說在竺赫來看來這無論如何都是一個好機會，周瑜不管是死了，還是詐死，現在都是機會，只要能衝到漢室海軍訓練的營地，將那些傢伙統統打死，貴霜就算是損失慘重，他們也贏了未來。

    七代艦無敵是吧，從紙面上來講，哪怕上個貝布托都能和蒙康布打正面是吧，行，我直接幹掉你的船員，我看你沒有了船員怎麼和我們打。

    再考慮到周瑜不管是真的死了，還是詐死，都導致了蘇門答臘的內部動盪，這也是貴霜近期能獲得這麼多情報的原因。

    所以如果玩一把暗度陳倉，拼著自家情報系統爆炸，直接打掉幾個重要位置的岸防，給蒙康布創造一個機會衝到漢軍海軍訓練營的機會，那後面不管是周瑜活著還是死了，七代艦能不能下水，都不重要了。

    畢竟再怎麼先進的玩意兒，都還是要有人在背後操作才行。

    「你的計劃是什麼？」蒙康布沉默了好久之後，將前因後果，戰略戰局全部想明白之後，最後開口同意了竺赫來的計劃，但在這之前，他必須要聽完竺赫來的計劃，再行做出判斷。

    「周瑜死沒死，我這邊也無法確定，但周瑜現在狀態不明的情況是可以確定的，接下來我會在蘇門答臘放出風聲，讓漢室意識到現在行走在大地上的周瑜被其他人控制的屍身，到時候自然會引發動盪。」竺赫來神色淡漠的開口說道，「等這種動盪真正醞釀起來之後，我們這邊就會設法幹掉幾個要害位置的岸防，然後你率領海軍前往這裡。」

    「這裡是漢室海軍的訓練營，以及戰船的駐紮點。」竺赫來指著某個突出來的港口開口解釋道，「徹底解決戰鬥我從來沒想過，但幹掉了這裡，我們就能將時間再往後拖一年半。」

    「萬一周瑜沒死呢？就等著蒙康布衝過去呢！」荀祈在一旁開口說道，「竺赫來，你也說了，你無法確定周瑜的生死，甚至退一萬步，周瑜就算是死了，作為一個內氣離體，未必沒有留下什麼後手。」

    「所以我們通知了周瑜的好友孫策，他現在正在回蘇門答臘，蘇門答臘的大亂已經近在眼前了，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周瑜就算沒死，只要沒當場出現，孫策就會舉起屠刀。」竺赫來冷淡的開口說道。

    「動亂就是我們的機會，真亂起來了，周瑜就算活了，也沒辦法穩住大局，而相比於探查到的情報，我更相信我們自己製造的混亂。」竺赫來神色沉穩的看著蒙康布說道，「你如果覺得這件事沒問題，那我們現在就開始，然後由你率領海軍出擊，敲掉這裡，爭取戰略層面的延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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