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右手

    魏清槐被安保人員迅速帶出收容室，送到監控室中，在監控室等著他的，自然是那一眾在關注這次交互實驗的研究人員，除了l博士和c博士之外，還有其他幾位長期研究187的博士。

    這幾位都是生物學專家，但剛才187提出的「星空一直在變化」這一說法實在是太駭人聽聞，就算以他們入門級的天體學常識看來，也絕對是可怕至極的，因此他們的臉色看起來都不是很好。

    「你明白了什麼就趕緊解釋。」c博士一點都不和魏清槐廢話，直接切入主題。

    魏清槐嘿嘿笑著，先到踱步到l博士身邊，從l博士的衣兜里掏出一塊巧克力，剝開錫箔紙咬下一口才說道：「我一開始只是想幫她放鬆放鬆，不要讓談話太壓抑，所以才順口提到這個問題，她的回答確實有點可怕，但我覺得那是因為我們理解錯了。」

    「你的理解是？」l博士追問道。

    「我們以為她口中的星空變化代表著宇宙的變化。但其實不是這樣的，是我們都忽略了一個事情。」魏清槐看這幾位面色焦慮，也沒有過多的賣關子，直接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們看到的星空只是其他星球傳來的光線而已，其實她說的是光譜變化。」

    「光譜？」

    「對，宇宙中有太多自然發光的恆星，和反光的行星，無數天外的星球傳遞過來的光線，星球距離我們的遠近不一，太陽的光線要八分鐘後才能傳到地球，哪怕離我們最近的月球，傳過來的光也得1.28秒後才能看到，而其他的星體傳來的光線更不知道是飛行了多少億萬年才來到地球的。其中一些很暗的光線想要觀察，甚至要用到非常先進的光學望遠鏡，我不認為scp-187可以通過這飛行了萬年的點點星光，看到整個宇宙的變化。所以她說的變化，是未來一段時間，天空的光譜的變化。」

    「這樣說來，會造成星光光譜發生質變的原因可能有……」l博士一邊沉思一邊念叨。

    「太陽黑子運動、宇宙射線強度、甚至大氣層的折射率，都會影響某一天星空的光譜變化，在我們眼裡看來星空就是那樣，亘古不變。而187眼裡看來就完不一樣，我是這麼覺得的。」魏清槐解釋道。

    聽完魏清槐的解釋，在場所有的研究員表情都輕鬆了幾分，雖然還不能完肯定，但比起宇宙不停的變化這麼恐怖的結論，魏清槐的光譜解釋無疑是目前最合理的。想起剛聽到那段話時的惶恐，大家有覺得有些烏龍式的尷尬。

    c博士將魏清槐的結論記錄完畢之後，才對魏清槐翻了個白眼：「你說你！沒事兒問這種問題幹嘛！」

    「嘿嘿嘿……」魏清槐訕笑了兩聲。

    「不，我覺得問得好！」一個魏清槐不認識的老研究員站出來說道：「雖然鬧了場烏龍，但不管是對確定187特性來說，還是對了解整個宇宙運轉規律來說，都可以說是一團麻繩中的線頭，只要順著這個方向抽絲剝繭，一定會有突破性的發現！c博士，你團隊裡的這個小伙子是個人才啊！」

    「得，就從老爺子這幾句話，我必須得敬塊巧克力！」魏清槐上前就拍拍老研究員的肩膀，一副獻寶的模樣要稱兄道弟，c博士趕緊拉住他：「別貧，快去準備一下，還得繼續試驗呢。」

    「各單位注意，關於scp-187第0072次交互實驗將在五分鐘後重啟。」

    鬧過了一場烏龍之後，所有人的心裡都輕鬆多了，交互實驗很快再一次重新開始。

    「一旦你試圖靠近187，或者做出其他任何可能對187不利的舉動，我向上帝保證……」門口的安保再一次重複著警告。

    「你會把我轟殺至渣是吧，安啦哥們兒，別這麼緊張。」魏清槐打斷安保，擺擺手

    魏清槐第二次進入187的收容室，輕車熟路地坐上了那張椅子，隨著手腳被固定住，燈光漸漸打亮，187也被再次推送到魏清槐面前，實驗人員摘掉她的眼罩。

    「嗨，我回來了，我還是我吧？」魏清槐笑著對187說道。

    187這一次倒是沒有目光躲閃，直接看向魏清槐，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187瞪大了眼睛，眼神和表情中都透露著震驚和恐怖，她先發出了一聲長達五秒的尖叫，然後聲音嘶啞又顫抖的說道：「你的手呢？手呢？你的手去哪兒了？」

    「我……的手？」魏清槐也被187的反應嚇了一跳，他立刻試圖抬起手來，才意識到自己兩隻手都被固定住了，發出了「咔噠」的撞擊聲，站在魏清槐身後的安保人員立刻舉起手中的槍指著魏清槐：「不要亂動！」

    「魏，你先冷靜下來。」c博士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

    座椅的固定裝置，不過是為了防止魏清槐做出傷害187的行為，此時固定裝置也並沒有出任何的故障，魏清槐可以清晰的看到並且感覺到自己的兩隻手，他還動了動手指，一切正常，然後他抬起頭對187笑了笑說：「別緊張……你看，我的手都在呢。」

    魏清槐雖然自覺面露笑容，但是所有人都能通過監控看到他這個笑容比哭還難看，他安慰著187說別緊張，自己卻緊張到說話都在顫抖。

    c博士不斷在對講機里安慰道：「放鬆，魏，冷靜一下，放鬆，不要緊張，魏，繼續向她提問。」

    187盯著魏清槐的右手，眼淚都流了下來，她喃喃的說：「現在還在，但是以後會沒有的。」

    「怎…怎麼沒有的？」魏清槐感到有些口乾舌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187一邊流淚一邊搖頭。

    「先別哭，乖。」魏清槐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齒間殘留的巧克力的味道讓他稍微冷靜了點，他先安慰了187，說道：「不過是手沒有了而已對吧，但是我還是我啊！你看看我的臉，看看我，是不是我？」

    「嗯，你還是你。」187沒有再盯著魏清槐的手看，而是看著魏清槐的臉，給出了肯定的答覆。她比起剛才尖叫時，已經冷靜了很多。

    整個收容室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不光是魏清槐和187，就連實驗室里在觀察實驗的所有研究人員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魏清槐沒有去看自己右手，他右手緊緊的握著拳頭，讓手指在手掌中間狠狠的掐進去，感受著這隻手傳來的痛覺，這份痛覺讓魏清槐肯定著它的存在。c博士看著監控里的畫面，嘆了一口氣，轉頭問l博士：「中斷實驗嗎？」

    「嗯，中斷實驗吧。」l博士無奈地點點頭。

    「各單位注意，關於scp-187第0072次交互實驗就此……」

    「它痛嗎？」c博士的話還沒說完，scp-187忽然主動的向魏清槐問了一個問題，所有人的視線再次轉了過去。

    「痛。」魏清槐鬆開手掌，上面幾個指甲印微微浸紅，已經被他掐破皮了。

    「不……我是說你的手沒有了，它還會痛嗎？它雖然沒有了，但看起來很痛苦。」scp-187說道：「如果不痛就好了，只要不痛就好了，你還是你啊！」

    魏清槐看著187，她的眼神里除了恐懼和不安，還流露出對魏清槐的鼓勵和安慰，魏清槐自嘲的笑了一下，自己什麼時候需要小女孩來安慰自己了……

    魏清槐已經稍稍恢復了冷靜，他是個很有魄力的人，壯士斷腕並不是不能接受，不過以這樣一種方式被預告出來，讓他一時間有些惶恐，就是不知道在scp-187的眼裡，這隻右手是怎樣一個狀態的存在，導致她嚇成那樣。

    「它沒有了，卻看起來很痛苦嗎……我不是很能理解你說的這個痛苦誒，等我手沒有了再來回答你把。」魏清槐對187笑了笑。

    「實驗立即結束！」c博士舉起對講機，下達了命令。

    沒有特殊的通知，也沒有再回到監控室，魏清槐被直接帶上地下懸浮穿梭車，送回了他的收容室里。

    等c博士和l博士回到基地，進入魏清槐的收容室時，他正在用左手和牙齒試圖撕開一個巧克力的包裝，這一個滑稽的行為讓c博士和l博士都心頭一沉，魏清槐看到他倆，吐掉黏在舌頭上的錫箔紙，笑著說：「回來啦，我正在練習單手剝巧克力呢，你還別說，單手操作的情況下，這種多層包裝的巧克力還真不好撕。」

    「你別這樣……」c博士想說點什麼。

    「別這個表情啊，少只手而已嘛，我是靠腦子吃飯的，不是靠手……老頭，你別說，我還真得從現在開始練用左手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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