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一百四十五章 無形無向，天荒移換

    張若塵回頭看了一眼，繼而，義無反顧投入死亡漩渦。

    在死亡漩渦中心，他感應到慈航尊者的氣息。

    一邊向漩渦中心前行，一邊在頭頂凝聚出黑白生死印記，以最快速度，吸收死亡漩渦中的生命果實。

    不多時，張若塵已到達死亡漩渦的中心地帶。

    生滅燈懸浮在最中心的位置。

    生滅燈的旁邊，菩提銀花樹紮根虛空，撐起一座丈許的佛國，抵擋死亡之氣的侵襲。

    慈航尊者盤膝而坐，手指放於胸前，身上綻放一道道始祖佛光，與生死界界壁上的佛文交相輝映。

    此刻的她，就像佛祖一般神聖，無塵無垢，清淨自然。

    張若塵緩緩伸出一隻手掌，五指被佛國外圍的佛光擋住，激起一圈圈漣漪。

    慈航尊者心有所感，睜開雙眼，正欲開口言語。

    只見。

    張若塵身後，出現一隻灰濛濛的死亡大手，無聲無息靠近。

    眼看張若塵就要被死亡大手捏住，張若塵轉身便是一劍揮出，將死亡大手一分為二。

    抬頭看去。

    一身白色僧衣的凡塵，出現在上方，身上不見任何慵懶和醉態，眼神中有著一種如同殘燈大師一般的清明和智慧。

    「你終於從萬相紅塵中歸來了！」張若塵道。

    凡塵輕輕點頭，道：「是得了迦葉佛祖的遺澤，被始祖佛光點醒。可惜，醒得太早了一些，再晚一些，說不定可以直接進階到半祖巔峰。」

    「修佛者，不能太貪婪，再晚就等到大量劫降臨了！現在是什麼情況？魂母呢？般若呢？」張若塵問道。

    凡塵嘆道：「當時情況複雜，我只能救下慈航尊者，以菩提銀花樹的佛國護之。魂母化身為了生死界的世界之靈，可以操控整個生死界的力量，我也只能勉強與她相鬥。」

    「般若呢？」

    張若塵再次問道。

    凡塵道：「眼前的死亡漩渦，並非全然只有死亡之力，還有生命之力。生死界的世界之靈，不僅需要生魂，更需要死魂。我不知道魂母將般若帶去了哪裡，無法推衍，但我知道她是要將般若煉化成生死界世界之靈中的死魂。」

    不等凡塵說完，張若塵已釋放出無極圓圈，覆蓋整個生死界。

    生死界內的死亡之力和生命之力，浩浩蕩蕩向他匯聚。

    「轟！」

    無極，衍化太極。

    「轟！」

    太極，衍化兩儀。

    他的修為，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恢復。

    在兩儀呈現出來的瞬間，內部的黑白陰陽魚旋轉，兩隻魚眼便是陰極和陽極。

    張若塵心有所感，在陰極看到了般若。

    「唰！」

    身形一動，張若塵穿梭在能量狂暴的漩渦中，到達般若身前，一指點向她眉心，要化解魂母施加在她身上的詛咒。

    般若豁然抬頭。

    她雙目燃燒魂火，一指擊出，與張若塵的指尖對碰在一起。

    兩指接觸，強大至極的神魂攻擊，沖入張若塵體內。

    「恐怕屍魘和娘娘也沒有想到，你竟還活著？更不會有人想到，黑暗尊主那樣的存在，居然會與你合作。」般若嘴裡響起魂母的聲音。

    若在衍化出兩儀之前，突然被這一指擊中，張若塵的神魂必受創傷。

    但此刻，張若塵神魂強度，已經達至半祖層次，自是扛了下來。

    明明是般若的身體，神魂意識卻是魂母，可謂詭異。

    魂母能夠被稱做「魂母」，自然是因為她在神魂層面的造詣，遠不是別的修士可以比擬。在張若塵進入死亡漩渦的瞬間，她的神魂意識，就與般若互換，給張若塵準備了這一手殺招。

    「嘩！」

    生死界中，兩儀再次衍變，化為四象。

    張若塵的神魂徹底穩住，身上氣息再增一大截，漸漸與「般若」勢均力敵。

    見張若塵境界提升如此之快，「般若」臉色凝沉下來，道：「與冥祖為敵，只會是死路一條。張若塵，你本是冥祖最看好的人，本是有機會與祂攜手進入新紀元，但因為你的固執，和愚蠢的堅持，你將面對的，只剩滅亡。」

    太極四象圖印將流淌進生死界的生命神光和死亡神光盡數吸收，獨占所有，便是冥祖真身也無法從空間中提取。

    四象，在不斷向五行轉化。

    張若塵腳下，出現渾濁的物質，要沉澱成泥土和大地。

    與此同時，張若塵體內凝聚出來的道光越來越多。

    「般若」感覺到神魂壓力越來越大，優勢向張若塵轉移，沉聲道：「般若的神魂意識，在我真身本體的意識海內。只要我願意，我留在本體中的那一魄，現在就可將她磨滅。」

    魂母，只有一魂一魄。

    「萬佛照乾坤！」

    凡塵已經趕到太極陰陽圖的陽極，找到魂母本體，使用萬道神聖佛影，將她鎮壓得無法動彈。

    鎮住身體，也鎮住魂魄。

    「張若塵，莫要被她拿捏，這邊有我。擊潰她的神魂，生死界失去世界之靈，小量劫的威力將大減。」凡塵道。

    ……

    三十三座陰界壓在萬流境，截斷三途河在天荒宇宙的所有支流。其中，最下方的那座陰界，乃是黃泉大帝的始祖界，數之不盡的始祖規則和神氣在界內流涌。

    酆都大帝立身三十三座陰界上方，打出黃泉印和鎮魂琢，將三途河上的死亡神光和生命神光打得倒退而回。

    「他竟真的做到了？」

    石嘰娘娘感到難以置信，小量劫有這麼容易被阻擋？

    她不是小覷酆都大帝，而是足夠了解冥祖的恐怖。

    哪怕冥祖沒有真身坐鎮生死界……

    修為達到祂那樣的高度，根本不需要親自坐鎮，空間對祂而言從來不是阻礙，一念就可將力量和精神意志投送到碧落關，一念也可吸取生死界中的小量劫生命果實。

    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

    小量劫的力量為何如此薄弱？

    昊天和閻寰宇已經隕落，碧落關那邊，難道還有別的變故？

    酆都大帝也感覺到不真實，他經歷過中古時期的那場小量劫，宇宙中的所有大世界都被點燃，所有修士，無論神靈還是聖境，皆聯合起來對抗，依舊有大量大世界化為廢土。

    可以說，整個宇宙的修士加起來，也無法與小量劫對抗。

    是神界出手，才將小量劫打退。

    這一次，是因為他們這些修士都變強了？還是因為冥祖被神界重傷已經大不如前？又或者是當世始祖地藏王擋住了小量劫最主要的力量？

    無論如何，都是一件好事。

    冥祖越虛弱，他們拖延的時間越久，趕赴而來的神靈大軍就會越多，贏面就會更大。

    冥祖立於一眾強者的中央，發現生死界中的生命果實停止湧入體內，目光不禁往灰海的方向望了一眼，自語：「居然讓他進入了生死界！這是徒做嫁衣？」

    地藏王察覺到冥祖的力量氣息停止增長，知曉灰海戰局必然對己方有利，油然而笑：「看來運氣還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第十六日，你快輸了！」

    「你居然相信運氣？」冥祖不疾不徐道。

    地藏王道：「這天地間，多少是有一點運氣存在的，否則命運之道為何是九大恆古之一？只不過，運氣也是爭出來的，是昊天、閻寰宇、孟奈何他們拿性命填出來的。」

    「你覺得，你今天的運氣如何？」冥祖問道。

    地藏王感受到冥祖身上濃烈的殺意，對方顯然是準備放手一搏，趕往灰海。

    要阻擋祂，唯有自爆始祖神源。

    但要在冥祖面前自爆始祖神源，地藏王僅有三、四成把握。

    雙方都到了不得不拼死的地步。

    地藏王意志很堅定，道：「閣下儘管動手，已經犧牲了那麼多人，好不容易爭到現在這樣的大好局面，貧僧雖死無憾。」

    「你本身就只能再支撐數個時辰，想與我同歸於盡，哪有那麼容易？今日，先祭地荒再祭你。」

    冥祖意味深長的笑了一聲，繼而，以恐怖絕倫的始祖神念，操控整個天荒宇宙的空間規則。

    「萬象無形，我也有所悟！這招無形無向，便是從中悟出。」

    冥祖兩隻手掌，就像兩座宇宙，一隻手掌握著天荒宇宙的所有空間規則，另一隻手抓住了地荒宇宙的所有空間規則。

    祂就像天道本身，宇宙中一切，皆是祂的玩物。

    三途河的支流，從萬流境的位置截斷，繼而以旋轉的方式，消失在酆都大帝眼前。

    與三途河萬千支流一起消失的，還有那些枯寂的大世界和星球，以及冥祖、地藏王、忘川、灰海、天姥，和空間混沌蟲上的眾人。

    一瞬間，整個天荒宇宙都變得安靜，空空蕩蕩，就好像只剩下酆都大帝一人。

    「他們去了哪裡？那些大世界和星球，宇宙中的一切物質，都去了哪裡？」

    酆都大帝自認見多識廣，心境高深，但此刻，依舊是震撼莫名，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道法神通。

    神魂無論怎麼探查，都找不到天荒宇宙那些物質和修士的去向。

    ……

    地獄界，生死界星。

    各方勢力的神靈，有的三五成行，有的組織成軍隊，都是走古神路，源源不斷匯聚而來。

    其中一些神靈，甚至在神境世界中，攜帶了數十萬聖軍。

    宇宙興亡，匹夫有責。

    血屠騎著貊獸，鎧甲鮮亮，奔行在虛空，身上釋放不滅神威，吼聲道：「大家莫要不要命的往天荒宇宙沖，知道你們不畏死亡，但天荒宇宙的小量劫已經開啟，憑你們的修為去了，只能是頃刻而亡，化為冥祖的生命果實。」

    「所有神靈，必須組成戰陣，至少在一位不滅無量的帶領下，才能前往天荒宇宙。」

    「違令者，斬！」

    「盡在搗亂。」

    血屠與海尚幽若交接，道：「接下來，你來維持生死界星的秩序，莫讓他們橫衝直撞。現在這些神靈，質量是越來越差，哪像我們那個時候？」

    海尚幽若立於雲端，問道：「你又要偷跑去哪裡？」

    「師尊就要駕臨，等天庭諸神走了，下一批就輪到命運神殿諸神集結，我要與師尊一起征戰天荒。你就別去了，你主修的是生命之道，你的戰力不行。」

    血屠向天荒渡口趕去。

    「該死！難道我的命運之道、時間之道、劍道不夠強嗎？」若不是形勢危急，海尚幽若很想追上去，與血屠分個勝負。

    熵耀後，缺、海尚幽若、血屠相繼破境不滅無量，修煉速度驚人，可謂命運神殿的黃金一代。

    若不夭折，他們便是命運神殿將來的三巨頭。

    當然前提是，宇宙還有將來。

    至於更強一籌的絕妙禪女，並不怎麼修煉命運之道，自是歸屬白衣谷，是白衣谷未來的主人。

    天荒渡口，人聲鼎沸，到處都是神光閃爍。

    盤元古神率領一支天庭大軍，旌旗蔽空，戰艦成群，在天荒渡口整裝待發，一位位神靈皆戰意滂湃。

    神軍中，可見卞莊戰神、趙公明、軒轅漣、刀尊等修士的身影，皆是不滅無量境界。

    「已經走了五批神軍，接下來就輪到我們了！」

    盤元古神目光落到軒轅漣身上，道：「你是天庭新生一代最有潛力的修士，再勸你最後一次，天宮需要有人執掌，這比復仇更重要。」

    「我乃不滅無量，我想我有資格決定自己要走的路。天宮的未來如何，與我無關，但父親的屍骨，我必須親自去尋回。」軒轅漣道。

    「轟！」

    許多道驚呼聲響起，像是發現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炸開了鍋。

    「是她……她怎麼來了……」

    「她也要去天荒宇宙？」

    ……

    被七十二品蓮的氣場所懾，諸神紛紛退讓。

    但，降臨生死界星後，七十二品蓮並未去天荒渡口，而是凝望虛空，自言自語道：「空間在變換，傳說中的無形無向居然真的存在。冥祖啊，冥祖，你這就出現頹勢了？你可千萬別死在他人手中！」

    下一瞬，七十二品蓮落到地荒渡口，背著原因琴，獨自一人，踏水向地荒宇宙而去。

    「七十二品蓮……空梵寧……」

    軒轅漣追到地荒渡口，想要攔下她，心中有某種不知名的情緒在作祟，也有太多紛繁疑惑想要詢問。

    但，七十二品蓮早已消失在煙波雲霧中，走得果決無情，似乎已經斬斷了世間一切羈絆。

    沒有什麼留得住她。

    「轟隆！」

    直到這時，強橫的空間波動，終於傳到生死界星，繼而蔓延開，將整個地獄界都震盪，黃泉星河像是要翻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