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局中人落子無悔 第一百零五章 山上人,山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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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九轉境的鍊氣武者,一個假造極境的外家武人,一個可汲取天地造化,一個一步之遙便可稱人間仙人坐享人間清福。
再加上那可調動周遭天地氣機能越境廝殺的古怪心法,以及那飽含幾十載功力的一拳,久未動手的袒胸道士悍然出手化解這驚天動地的一擊,雖說如他這一脈特殊法門下周轉消弭了那股雄渾威力,可也是殘留體內大半,若不是道門心法一氣化三清運轉神奇,聚三花於頂,巧妙釋放出那股蠻橫氣勁,怕是再晚一點,就得去見自己那位師父了。
已然只會命相卜且還並算不得熟稔的小道童自然不理解其中玄妙,只以為師父受了傷,眼下即便見到師父恢復如初,小小年紀便當做師父沒了事情,一個勁纏著師父要學這道門玄學五術以外的新鮮本事。
這邊師徒兩人插科打諢,仍舊是步夜三更一行四人後塵,顯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一路尾隨,卻在拐彎處見到花白鬍子的張九厄兩手相疊放在腹下,拂塵橫斜,恭謹侍立一旁。
待得看到師徒兩個,張九厄恭恭敬敬作揖,「師叔祖,師叔公。」
明顯是在刻意等著自己,袒胸道士習慣性的伸手入懷搓著老泥,也不問,就等著這位被山外人譽為「守山人」的老道先開口。
先前吃過教訓的張九厄欲言又止,瞧瞧旁側正好奇看著自己的小道童。人小鬼大的小道童也是明白,哼了一聲,有樣學樣,背著雙手少年老成的坐到一旁樹下。
袒胸道士僅僅是揮了揮手,小道童撇嘴,不過卻聽話的又離得遠了些。
張九厄又拜了一拜,如此花甲年紀對一名中年道士如此拘謹有佳,或許旁人見了會奇怪,可在輩分講究規矩繁多的武當,實屬正常。
張九厄道:「師叔祖昨日曾點化於我,今日又話中有話不曾說明,九厄著實困惑,不知師叔祖可否指點迷津,平我心性。」
這也的確是難為了這位當年差些坐上掌門之位的武當守山人,從昨日被山外女娃說動了無為道心,這位輩分極高的師叔祖便三番兩次的出言告訴自己一些個晦澀難懂的話。
自然明白這一脈里那近乎通天的本領,張九厄不敢深問,奈何這麼一直想下去,令人著實困惑,越陷越深。如他們這些個求道之人更是注重心境,剛在山腰又被那四個字「不破不立」說的心思紊亂,直到回了回心庵都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沉浸於自己冥想天地中的張九厄哪怕是在山腰發生恁大的打鬥都沒有回神,在最後才醒悟過來自己這是道心不穩鑽了牛角尖,六十年淡看雲捲雲舒的老道士不敢怠慢,怕是再一意孤行下去便徹底毀了一身修為,趕忙又找回山上來,以圖能解開心結。
自然明白剛剛師叔祖那番三花聚頂的玄妙施為,張九厄只能按捺著急靜下心來。
對於這老道的來意差不多也猜出了個大概,袒胸道士刻意走了幾步與自己那個好奇心極大的徒弟保持了足夠的距離,以防這小鬼偷聽,確認有了足夠遠,方才一把攬住老道肩頭,背對過去,輕聲道:「夜覆武當這事是哪個錘子傳的人盡皆知,怎麼就傳的這麼沒邊沒際的?」
開門見山一句話,如醍醐灌頂,張九厄恍然大悟。
雖說對於這般親密舉動有些不適應,張九厄仍舊是硬著頭皮,儘量壓低身形,畢恭畢敬,道:「老師叔祖當年仙逝,就曾指明是這個夜啊。武當道門中人都知曉,老師叔祖終其一生都在參悟張虛佗老掌門的話,能算到這裡,也算功德大成。想我武當總不能隨波逐流,任由其胡鬧吧。」
袒胸道士撇嘴,「放屁,那你說說看,昨天晚上怎麼把他倆放上來了。」
「這個…」張九厄一時語塞。
要比張九厄高了半個腦袋的袒胸道士在對方彎下腰後更顯高挑,此時也不得不彎了彎腰,抬手點著對方心口窩,「你個老小子心裡想的什麼就別跟我藏著掖著了,我算不透天機,我還算不明白你個錘子要作甚?」
說話毫不著調的袒胸道士哪有半分禮貌,即便如此張九厄也是恭敬聽著,不敢插言。
「我跟你講講,你個老小子當年為了潛心修道拒絕了張上甫,整座武當除了張九鼎也就沒個合適的人幹這個下力不討好的買賣,怎麼說呢,張九鼎也就撿了個便宜,你那些師兄弟還不如他。練劍的練劍行醫的行醫鬼畫符的鬼畫符,沒一個成器的。你或許想借刀殺人,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借的這四個字,就是個屁。錘子的夜覆武當,我跟張雲集講過,張虛佗他懂個屁的讖語,天雷劈到頭頂了他看到我武當五百年後的氣數,扯淡也沒這個扯法。你倒是出於好意,可咱們道門這幾十年裡走的下坡路,是壞在了根上,和其他的無關,不怪張九鼎,不怪張上甫,也不怪張雲楣那娘們。你卻把責任都推到張九鼎身上,按你這麼說起來,歸根結底錯在你,是你當年不做掌門才有了如今百般不是,是也不是?」
張九厄唯唯諾諾。
「說的在理。」說話的不是被說中心事的張九厄,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兩人身後的小道童。
袒胸道士嚇了一跳,斥道:「滾一邊子去!讓你聽了嗎。」
小道童老神在在道:「你們兩個勾肩搭背跟要密謀什麼勾當似的,還不能讓人聽聽嘛。」
袒胸道士抬手欲打,卻被小道童迅速躲過,他氣道:「你聽得懂嗎你聽,一邊玩去。」
小道童渾不在意,道:「聽不懂,但我知道有因必有果,九厄就是不當掌門才讓九鼎犯了錯。」
「因你個錘子的果!」袒胸道士罵道,「大人說話小孩少插嘴。」
小道童翻翻白眼,顯然並沒有聽進去。
袒胸道士拿自己這個徒弟沒辦法,張九厄便又遭了殃。袒胸道士皺眉道:「以後少在我這裡瞎打聽,下去看你的山去。過幾日是什麼日子不清楚啊,還有閒心跟我問東問西。」
張九厄更是唯諾,匆忙離開,生怕晚一步這師徒倆的戰火會波及到自己。
袒胸道士瞧著壓根就沒把自己話放在心裡的徒弟騎上了花豹子,搖頭嘆息,「唉,不管不管又管了,這次又得捨出去多少壽元吶。」
再看山下,袒胸道士掐指深深皺眉,如山勢,溝溝壑壑。
天昏沉沉,西北方有滾滾厚實址:
第三卷 局中人落子無悔 第一百零五章 山上人,山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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