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地紅裝

    呼嘯的大風卷著雪花四下飄舞，幾乎迷濛了人的眼睛。高高的城門上，一個身著鎧甲，披著火紅斗篷的女子，正神情肅穆地盯著城下密密麻麻的將士們。

    今日是衛國和雪國大戰的日子，兩國大軍早已嚴陣以待。

    衛國主將夾一下身下的戰馬，馬兒領命向前踏出兩步。雪國一方見衛國有了動靜，其主將也上前，亮出自己的身份。這是雙方即將交戰的號令。

    紅衣女子從身邊丫鬟的托盤中拿過早已準備好的鼓槌，用盡全力敲打起來。對方亦然。一時間，震耳欲聾的鼓聲響徹天際。

    「殺！」

    「殺！」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國的主將高喊著，騎馬向對方沖了過去。剎那間，喊叫聲，刀槍碰撞的聲音，慘叫聲，戰馬的嘶鳴聲直入雲霄。

    「擂鼓的是……」，說話的是一個高大的男子，劍眉星目，他正望向遠處城牆上的一個紅色身影，若有所思。

    不過是一個鼓手，大家本沒注意到，但經他一提醒，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朝他所說的方向看過去。

    分明是一個女子，衛國未免太兒戲了，如此重要的決戰竟然讓一名女子做軍鼓手。軍隊裡的鼓手位份雖小，但作用卻不可小視。鼓點一亂，將士們的隊形和節奏，以及士氣都會受到影響，甚至可能導致一場戰役的失敗。

    「這場仗，衛國輸定了。」大元帥朱敬和輕蔑地說。

    「莫非是……」想了想，九皇子李雲瑾開口道。

    高大男子轉頭看他，似乎在等他接下來的話。

    「聽說衛國長樂公主隨御駕出征，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她。但素聞長樂公主一直身體羸弱，這麼冷的天，不在皇宮好好呆著，跑到這冰天雪地里來……不過是傳聞而已，也不知是真是假。」

    高大男子聽完，再次望向遠處城樓上的鼓手，鷹眸微微眯起。

    「報！」陣前探子匆匆趕來稟報戰事情況。

    「太子殿下，朱將軍的手臂被斬，我軍傷亡頗重。」

    朱敬和一聽，大手拉過探子，「朱將軍傷勢如何？」

    正問著，朱敬之在一名副將的攙扶下搖搖晃晃走過來，手臂上的血還在滴。他跪了下來，「太子殿下，臣無能，未能取得敵將首級，臣領罪。」

    太子李雲昊忙彎身扶起朱敬之，「勝敗乃兵家常事，將軍無需自責。」

    說完，他又吩咐道，「來人，快帶朱將軍下去醫治。」

    「謝將軍！」，朱敬之應一聲，在副將和另一名軍士的攙扶下，立刻去找駐軍大夫。

    「太子，臣願再戰！」，朱敬和懇請道。

    朱氏一族以能征善戰聞名雪國，兄長朱敬和執掌帥印，幼弟朱敬之近幾年也是屢建戰功，二人並稱雪國二傑。孰料，此次竟被人斬下手臂。他豈能罷休！

    「六哥，臣弟懇請出戰！」李雲瑾也請求道。

    「立刻傳令，鳴金收兵。」李雲昊對二人的請求置之不理，轉而吩咐道。

    「太子！」

    「六哥！」

    異口同聲地，兩個人都表示不理解。

    這時，李雲昊方開口道，「我軍士氣已傷，不可再戰。」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收兵才是上策。

    「臣魯莽，請太子降罪！」朱敬和暗暗佩服，這個太子首次出征，倒還沉著冷靜。

    李雲昊拍拍他的肩，「舅舅，你一定有機會給小舅舅報斷臂之仇的。」

    雪國退兵的號角響起，士兵紛紛丟盔棄甲，往回撤。衛國主將陸長風也不再戀戰，命令回城。

    緊張的心弦一放鬆，人的疲憊感也隨之襲來。擠在胸口的熱血竄了上來。未央單膝跪地，吐出一口鮮血。

    「公主，御醫……」，一旁守候的侍女綠珠嚇得高聲叫道，但話沒說完，就被攔了下來，「我沒事，不要驚動其他人。」

    戰事吃緊，她不願給任何人增添煩惱。

    「公主！」，宮裡又不是只有一位公主，偏她一定要陪著皇上御駕親征。可她心疼公主的身體。

    「公主，公主。」，一回城，陸長風吩咐完副將整頓軍民，自己便三步並作兩步奔上城樓，告訴未央這個好消息。

    未央聽到陸長風的聲音，趕緊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笑盈盈走過去，「恭喜陸將軍又打勝仗。」

    「有公主為將士們壯行，當然會打勝仗！」陸長風笑呵呵說道。

    「你打了勝仗，父皇一定正等著給你嘉獎呢。我們去吧。」

    「是，公主。」陸長風畢恭畢敬說道。兩人雖自小就有情分，但畢竟君臣有別，所以對未央，他一直保持著自己該有的本分。

    進來殿中，未央和陸長風分別行禮。

    「參見父皇！」

    「參見公主！」

    「參見皇上，參見元帥！」

    陸長風口中的元帥其實是他的爺爺，但在戰場上，陸元帥為不亂軍紀，仍讓陸長風喚他元帥。

    皇上笑道，「長風，這是內室，不是朝堂，你還是改口叫爺爺吧。」

    「是，皇上。」

    陸長風應一聲，不似剛才那般嚴肅，輕鬆地叫了聲爺爺。

    陸元帥欣慰地點點頭。

    皇上又道，「長風，你今日打了勝仗，你想要什麼賞賜？」

    「臣什麼都不要，為國盡忠，為皇上分憂是臣的職責。」在心裏面，他想說，臣想娶長樂公主。

    皇上一聽，故意說道，「既然你什麼都不要，朕只好將未央嫁給別人了。」

    誰知，皇上話音剛落，他便急急說道，「皇上，萬萬不可！」話一出口，頓覺自己錯了，皇上的決定，他一個做臣子的有什麼資格質疑。

    「臣出言莽撞，請皇上降罪。」，說著，他立刻跪了下來。

    皇上本是故意試他，所以也不生氣。

    「你起來吧，朕不怪你。朕知道你的心思，等到這次戰事完結，回宮，朕就將未央指給你，給你們成婚。」

    陸長風眼神熾熱地望未央一眼，激動地跪下謝恩，「謝皇上。」

    他真想快點打完這場仗，快點娶未央。

    而未央微微低下頭，似有羞澀。

    室內，侍女恭喜未央，「公主，恭喜你，終於能和心上人在一起了。」

    未央嘆口氣，「綠珠，有些事你不明白。歷來公主的婚嫁都不過是政治籌碼，父皇如此做，也是因為陸家一門是衛國的根基。各國混戰，衛國缺將才，獨有陸氏一族可用，父皇才會將我嫁給陸將軍的。」

    綠珠安慰道，「公主，陸將軍一表人才，品行端正，最重要的是他真心待公主。所以，綠珠覺得，整個衛國，也就只有陸將軍能配得上公主。」

    未央笑，「就你會哄人！」

    說起來，嫁給長風，她該偷笑了。他英武偉岸，文采武功都是上乘，全國上下，無人出其右。更重要的是，他待她一片赤誠，此生能有他，算是無憾了。不管怎樣，她都算是幸運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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