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0章 愚者

    洛長平感受著蘇乘羽迎面而來的恨意，更加確定了蘇乘羽與青丘狐族的關係匪淺。

    想到洛族的種種過往，洛長平只能開口道：「洛族這些年犯下了太多的錯誤，即便是在罪行累累的古族之中，都是最為突出的存在，大概就是這些讓洛族成為了夏國第一個動手的目標。」

    「是，但不全是。不過洛族，確實該給很多人一個交代了。」

    洛長平聽著蘇乘羽話語所指，最後問道：「蘇乘羽，你到底是什麼人？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蘇乘羽瞥了一眼洛長平，思索了一番之後平靜地開口道：「我姓蘇，與青丘狐族有關，還解答不了你的答案嗎？」

    蘇乘羽坦然的回應讓洛長平徹底肯定心中那個猜想，可哪怕早有方向，真正聽到蘇乘羽承認下來之後，洛長平還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你當真是蘇臨淵的後人？」

    「他是我爺爺。」

    一瞬間洛長平徹底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蘇族為何在數次接觸之中，對蘇乘羽的態度如此之提防，明明蘇乘羽與古族的矛盾遠沒有到不可調和的程度。

    「那蘇族那邊知道你的身份了？」

    「大概是有所懷疑了，不過他們確定不了的。」

    蘇乘羽肯定的回答道，他的身份隱秘是蘇臨淵一手操辦，葉無疆背後運作之後的結果。

    蘇族想要查到蛛絲馬跡遠比登天還難，那位高坐斬妖司司尊之位的楊承胤都沒發現端倪，那麼蘇族那邊就更加不可能找到任何的證據。

    當然以古族的一貫風格，寧殺錯不放過，像蘇乘羽這樣極有可能成為蘇族全族大敵的人。

    即便因為蘇乘羽得勢，一時選擇妥協，只要他一步步的往上爬，蘇族只會更想要他的命。

    蘇乘羽一直很清楚，他與蘇族的仇怨，從來不是那一點一滴不斷積累的小摩擦。

    而是位高權重的蘇族，從一開始就不會讓這麼一個不安定種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逐漸壯大起來。

    「聖女大人她知道這些事情嗎？」

    「你問的太多了。」

    蘇乘羽冷眼開口，不耐煩的目光下流露一絲不滿。

    洛長平也瞬間醒悟過來，這個問題的確不是自己應該問的。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

    以蘇乘羽和許南枝的關係，他們當真會在意這種東西？

    洛長平不明白，明明只是年紀比自己那麼多的年輕人，為何許多東西看的遠比自己更加通透。

    「是我僭越了。」

    洛長平主動開口不再多說一句話，而蘇乘羽則是一邊繼續前進，一邊看著附近飄蕩的孤魂若有所思。

    「前方百米，便是九幽渙骨陣的陣心了。」

    洛長平停下了腳步，蘇乘羽這才收回了還在他處的目光，將視線落在了數百米之外的那座怪異大陣之上。

    雖說是大陣，但規模卻比蘇乘羽想像中要小得多。

    一片被清掃出來長寬不過十餘米的空地，便將整座大陣囊括在了其中。

    整個大陣並非按照世人所熟悉的八卦九宮等基礎陣型打造，而是由八個不對稱的陣基相連在一起，構成一個詭異的圖案。

    「八處陣基，既是陣眼也是陣腳，那拔地而起的巨大骨刺」

    「是上古異獸的骸骨，分別隸屬於八頭妖皇級別的上古異獸，除開兩根是我族花大代價置換而來的之外，另外六頭皆是這些年洛族親自收集而來。」

    洛長平也曾參與過收集這些材料的任務之中，所以對這些東西也是有些熟悉。

    蘇乘羽眯眼，即便相距百米，他也能感覺到這大陣之中傳來的凶煞之氣。

    他肯定即便是洞虛修士，踏入陣法中央，也會感覺到十分不適，體內法力流轉速度下降數成。

    不論規模，單論陣法的兇險與強度，這座九幽渙骨大陣只怕還要在洛族那座阻擋住眾人的護山大陣之上。

    「你們是真不怕，你們辛辛苦苦找來的祭品，未完成血祭就在這陣勢之中身死道消！」

    洛長平能夠感覺到蘇乘羽話語之中的恨意，但此時此刻他也早已坦然，無所顧忌的說道。

    「這也就是我們為何一直無法完成血祭的原因，你既從洛水村潛入洞天之中，應該也見過了前任聖女吧。」

    「嗯。」

    蘇乘羽輕聲開口道。

    「單說血脈資質上，她其實也足夠延續我族血脈數百甚至上千年，只不過她的修行資質實在太差，以至於根本無法完成血祭，最終才被我族放棄。」

    蘇乘羽聽到這裡也算是徹底明白了過來：「難怪你們對南枝如此執著。」

    不僅僅是洛族已經窮途末路，更是因為洛族自己心裡也清楚，想要找到下一個繼承洛族神魂神骨，並且能夠順利修行到洞虛境的人有多麼的困難。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聖女大人本該是我洛族復興的希望，誰能想到唉，也怪我們不爭氣，九大古族之中，唯有我洛族的傳承方式，如此苛刻。」

    「弱者抱怨環境，強者改變環境，智者改變環境。」

    「我們沒有抱怨，我們只是」

    「選擇了適應對吧？」

    蘇乘羽瞥了他一眼，冷漠道：「只有愚者才會去適應那本就不該適應的環境。」

    洛長平被蘇乘羽的話徹底說的無言以對，低下了頭再不為自己辯解更多。

    他發現了，自己這一路，即便再怎麼為洛族說話，在蘇乘羽那邊都得不到絲毫的同情。

    只是他不知道，正是因為蘇乘羽念在許南枝的緣故上，願意給洛族一個機會，所以才從未對他們流露一絲同情。

    洛族想要活可以，但無論從哪個方面，都必須要要為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付出相應的代價。

    只是這個道理，不能由蘇乘羽自己說出來。

    這不是一筆交易，這是洛族想要獲得延續，必須要自己明白過來的事情。

    只是即便到了現在，哪怕是洛長平，也沒有完全意識到這一點。

    「聖女大人！」

    伴隨著洛長平一聲驚呼，蘇乘羽的目光立刻也朝著九幽渙骨陣所在的位置上看了過去。

    一間緩慢打開的石室中，身著紅色紗衣的許南枝，昂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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