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五十二章 異族：畏威而不懷德

    李煜對馬周的印象很好，這一番接觸之後，更是對馬周的變化感到很高興，從以前的耿直年輕人，現在變的外圓內方，這就是一種進步，只要本心沒有變化，那就是最好的。

    「你在東北呆了這麼長時間，感覺東北那邊情況怎麼樣？」李煜詢問道。

    「東北異族眾多，因為氣候的緣故，人煙稀少，這些異族暫時臣服於我大夏，但臣擔心的是天長日久之後，會有變化。」馬周有些擔心。

    「若是將他們漢化呢？」李煜點點頭，馬周擔心的事情也是李煜所想的。

    「這個需要時間，非數十年，或者百十年的時間才可以，否則的話，只能會讓那些異族人得到我大夏的先進文明，然後對我大夏產生威脅。」馬周看著李煜一眼。

    「你不是擔心朕，而是擔心後世之君，對嗎？」李煜瞬間就明白馬周的用意。

    人在政在，人亡政亡。李煜在世的時候，自然能夠號令三軍，朝野上下，無人敢反對，說開發邊疆，就開發邊疆，對異族多是鎮壓之舉。而且那些異族們也不敢反抗。

    可是李煜一旦駕崩之後，後世之君還會和李煜一樣，採取同樣的策略嗎？這種事情誰也不敢保證。畢竟，在中原漢人的眼中，大夏的邊疆多是蠻荒之地，根本就沒有任何開發的價值，反而會因此耗費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其放棄。

    而對於那些異族更是如此，寬仁為懷，可惜的是，那些異族會感恩戴德嗎？按照馬周的猜測，這些異族畏威而不懷德，一旦中原放棄對他們的威脅，反而會發展壯大起來，然而，逐漸擺脫朝廷的控制，最後，和前朝一樣。

    一旦李煜駕崩，後繼之君在這方面立場有所改變，最後的結果就會重複前朝的模樣，擊敗、削弱、撫慰，然後被異族騷擾，坐視異族壯大，等到想要反抗的時候，發現敵人已經很強大了，強大到中原已經不是對方的對手，只能和親等屈辱的手段去保住中原的利益。

    「看來，你在東北這段時間有所進步，看的問題和其他人不一樣，這一點，朕還是很欣賞的，你能這麼想，朕很高興，身為高官，首先要做的就是未雨綢繆，你雖然還沒有進入崇文殿，但能想到這麼多，已經超過了朝中的許多大臣了。」李煜深有感觸。

    實際上，這種事情，在歷史上多有發生，中原強大的時候，對異族多有撫慰，那個時候，異族對中原也很臣服。讓中原體會到什麼才是天朝上邦的感覺。

    異族帶著一些雞零狗碎的東西來進貢，中原反而賜予對方更多的奇珍異寶，使得異族對中原皇帝山呼萬歲，稱呼為天可汗。

    可是實際上，這些人畏懼中原，不是中原皇帝的寬容和仁慈，而是中原的兵強馬壯，等到中原衰弱的時候，他們就是張開獠牙，入侵中原，搶奪中原的一切。

    「臣在東北看到的就是這些，一些異族人表面上對我大夏十分恭順，但實際上，在背後，仍然瞧不上我們中原人，他們喜歡中原的商人，但是又瞧不上他們，他們畏懼的是我大夏的士兵，每次我大夏騎兵經過的時候，他們就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我大夏的的讀書人前往各個部落的時候，有些人喜歡，有些人不喜歡，甚至有些部落想出許多辦法，將讀書人趕走，也有不少讀書人為此丟了性命。」

    馬周低著頭，將自己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聲音很低落，聽的出來，他在東北東西見多了，心中有些憤懣。尤其是對異族多有不滿。

    「你說的這些，朕都知道，但眼下這種情況沒有辦法，想要將異族統統納入大夏的版圖之內，就必須要有犧牲，將士們血戰疆場，那些學子們何嘗不是在為大夏做貢獻。」李煜化成了一聲長嘆。

    「陛下，這些學子們若是因此而戰死疆場，臣認為這並不算什麼，為了大夏而死，那是叫死得其所，但臣擔心的是，這些人死的太過於卑微了，朝中有些人會因此為藉口，讓朝廷放棄邊陲蠻荒之地。」馬周低聲說道。

    「你這麼說，看樣子是已經聽到一點風聲了？或者說，有人在你面前說過這件事情？」李煜雙眼一眯，他瞬間就聽出了這裡面的潛台詞，有人在馬周面前說過了什麼，否則的話，馬周不會是這麼個心思。

    「臣在東北的時候，見過一些儒家宗師，甚至還有一些世家大族，這些人在臣的面前也都提醒過。」馬周很老實的說道。

    「這些該死的傢伙。」李煜面色陰沉，冷笑道：「這些人知道什麼東西，他們總認為帝王開疆拓土，是為了彰顯帝王武功，卻不知道，只有無限的占據土地，才能滿足天下日益增長的人口，才會讓他們有田可耕種，才能讓他們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陛下不必擔心，只有有陛下在，想來數十年之內，朝政是不會變化的，至於後繼之君，陛下自然會有打算的。」馬周趕緊說道。

    「那你說說，朕的那些皇子之中，誰會繼承朕的遺志？或者說，他是你心中最理想的儲君？」李煜忽然笑呵呵的說道。

    「臣沒有和其他的皇子結交過，但臣聽說秦王很不錯。氣度寬宏，待人謙和，。允文允武，剛毅果斷。臣認為應該可以繼承陛下之志。」馬周毫不猶豫的說道。

    李煜聽了哈哈大笑，忍不住指著馬周說道：「馬周啊，馬周，這些話，就是岑文本也不敢在朕面前說，你倒好，居然在朕面前說這些話。」

    「臣是陛下的臣子，陛下想要問什麼，臣自然是回答什麼，作為臣子，豈能因此而欺瞞陛下，那就是臣之罪了。」馬周正容說道。

    「你能這麼想，那就是最好的了。也不枉朕信任你。」李煜拍著馬周的肩膀，十分滿意。又說道：「這些話，只能出爾之口，入朕之耳。不可說與他人聽。」

    馬周驟得高位，若是不謹慎行事，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恐怕會把他吃的乾乾淨淨。

    「臣謝陛下關心。」馬周很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