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八章 突厥

    李淵看著眼前的裴寂，臉上露出複雜之色，他和突厥人的交易，大家都很明白，每次交易都是以付出大量的錢財和女子結束，這種情況讓李淵煩不勝煩了，甚至有種厭惡的感覺，他知道，在沒有一統天下之前，這種情況還是不會改變的。

    他還知道，現在朝中已經有人反感此事了，所以他也是儘可能的減少事情發生，但現在裴寂卻想請處羅可汗派兵南下，幫助他進攻竇建德，這讓李淵心中有些猶豫。

    「裴卿，雖然天下的群雄，多與突厥人有糾葛，但都是以穩定突厥人為主，我們彼此之間相互爭鬥，那也是漢人之間的爭鬥，若是讓突厥人南下，恐怕傳揚出去，會讓天下人笑話我們的。」李淵還是有些遲疑，現在的突厥可不像是前隋時期的突厥了，兵強馬壯，若不是處羅可汗沒有什麼野心的話，突厥幾十萬大軍恐怕早就南下了。

    「陛下，現在連李煜都準備聯合突厥了，準備利用外力，對付我們，難道我們還不能學著樣子，也利用外力來對付李煜嗎？」裴寂忍不住辯解道。

    李淵一愣，這別人都在用，自己若是不用的話，豈不是落後了嗎？那突厥騎兵的威力他是知道，數萬大軍排山倒海一樣，呼嘯而來，縱橫在草原上，根本就不敢與之抗衡。

    「這次我們要請突厥人前來，我們又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李淵嘆息道：「這些年，我大唐雖然也取得了一些勝利，但付出的東西很多，這次若是能拿下河北也就算了，若是不能拿下竇建德，我大唐還能堅持多長時間？裴卿，這些你算過嗎？」

    「背水一戰，叔德，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你也應該知道，李煜明年就會北進，留給你我的時間不多了，說句不客氣的話，若是大唐戰敗，我裴氏或許還能活下去，但李氏呢？李煜絕對不會讓隴西李氏活下去的。就好像是你絕對不會留著李煜一樣。」裴寂勸慰道：「雖然有損名聲，但總比全家被殺要好吧！你認為呢？」

    李淵聽了默然不語，裴寂已經很久都沒有稱呼自己的字了，他這是用朋友的語氣和自己說話，讓李淵心中生出一絲感動來。

    「玄真的話，朕知道了，這件事情朕會認真考慮的。」李淵聲音柔和了許多，說道：「不過此事需要秘密進行，否則的話，傳出去，關中都會震動，李煜可希望你我犯錯誤呢！」

    「臣明白，此事臣準備親自去操辦。」裴寂點點頭，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的背後所隱藏的政治風險，不僅僅是李煜，就是朝中的一些人都希望自己犯錯誤。

    「上次從草原來的人說，處羅可汗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恐怕突厥會有變動。你這次去草原，也要關注一下此事。」李淵想到了草原傳來的消息，眉宇之間多了一些憂愁，說道：「義成公主之子奧射設見識淺陋，被立為可汗的可能性比較小，倒是咄苾，此人野心勃勃，還有可能被立為可汗的。」

    「咄苾這個人可不好對付啊！」裴寂面色一正，咄苾曾經和李世民相互聯繫過，一起對付薛舉，李淵從其中可以看出咄苾這個人的不簡單之處。

    「是啊，咄苾此人野心勃勃，身邊人才濟濟，此人若是奪取突厥大權，日後我中原也是不會有安寧的日子。」李淵很了解這些突厥人，若不是因為壓力太大，他是絕對不會去求著突厥人的，以前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五原郡北，這裡已經是突厥的地盤，綿綿草場之上，白色的帳篷點綴其間，就好像是一朵朵小花一樣，不時的可以看見無數牧民正在放牧，但更多的還是無數騎兵在草原上縱橫，發出一陣陣歡呼聲，隱隱可見，這些騎兵馬背上放著不少的戰利品，或是金銀，或是糧食，或是中原的女子。

    這種情況在大業初年是不可能發生的，前隋的騎兵雄踞天下，長孫晟經略突厥，突厥的可汗見到大隋的騎兵，根本不敢南下，但是在近年，中原混亂，突厥人伺機而起，更是差點俘虜了楊廣，讓突厥人聲勢大振。駐紮在五原郡北的就是咄苾，此刻他擔任突厥的莫賀咄設，也就是突厥大軍的軍事統帥，此人野心勃勃，經常率領大軍南侵中原。

    夾畢特勒阿史那思摩思摩走進了大帳，看見大帳中的中年人，臉上露出一絲敬畏之色，他雖然經常擔任夾畢特勒，但並沒有掌握軍權，也為始畢可汗和處羅可汗信任，可是面對咄苾的時候，心中總是有些畏懼。

    「思摩來了。」咄苾看見阿史那思摩，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放下手中的小刀，指著一邊的几案，說道：「莫非兄長那邊有什麼命令不成？」

    「回將軍的話，可汗並沒有任何命令前來。」阿史那思摩十分恭敬的說道：「不過，李淵派人來了，末將前去迎接。」

    「李淵派人來了？倒是有些意思。」咄苾雖然用的是驚訝的語氣，但阿史那思摩並沒有從其中聽出任何驚訝來，顯然對李淵派出使者這件事情實際是知曉的。想想也是，李淵派出使者，就算是不經過五原，在牙帳之中的事情，咄苾也必定會知道此事。

    「是啊，我猜測李淵這次前來是來請我們出兵的。」阿史那思摩想了想，說道：「從中原傳來的消息，李淵已經和羅藝聯合在一起，準備對竇建德出手了，而作為中原最強大的勢力，大夏是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一旦大夏要加入戰爭，李淵必定是抵擋不住，只有請我們突厥出手，才能快速的解決竇建德，從而幫助李淵奪取天下。」

    「你認為我們應該怎麼做？」咄苾忍不住詢問道。

    「中原絕對不能太平下來，也不能統一，否則的話，我們就得到一個強大的敵人。眼下的分裂實際上是最好的。」阿史那思摩想也不想，就說道。

    咄苾點點頭，如今的突厥威震天下，除掉李煜不曾巴結之外，其他的任何人，包括竇建德在內，和突厥人多有來往，平常時節都是有禮物相送的。像劉武周、梁師都這些人，平日裡老實的像孫子一樣。和以前相比，突厥人簡直是活的像神仙一樣。

    但一旦中原恢復了統一，下一步，中原的軍隊，就會進攻突厥人，這就是不可改變的設定，歷朝歷代都是如此。

    「你經常去中原，去見李淵，想必是知道中原的局勢，中原局勢如何？」咄苾很想了解中原的局勢，現在是出處羅可汗在位，可是咄苾也要做好準備不是，畢竟，處羅可汗的情況他也是知道的。

    「將軍的牙帳中可經常有商旅出沒？」阿史那思摩居然詢問道。

    「這自然是有。不得不說，中原人手巧，看看那些佛像金器，可不是一般人可以雕刻出來的。」咄苾指著不遠處的佛像和手中的金碗說道：「中原人的衣服看上去像薄紗一樣，穿在女人身上很美。還有那些瓷器更是如此。」

    「那末將告訴將軍，這些商人大部分都是從江南大夏來的。」阿史那思摩出言道：「大夏的商人遍布天下，在草原上，從東到西，從南到北，都有大夏商人的足跡，他們用這些東西換取了戰馬，將這些戰馬運到南方去，增加大夏軍隊的戰鬥力。」

    「大夏，果然好計謀啊！這麼說來，大夏已經從我草原上得到了不少的戰馬了？」咄苾聲音中充斥著陰沉和憤怒。

    「尤其是在東面，這種情況就更多了。」阿史那思摩解釋道。

    「這麼說來，大夏野心勃勃，才是我們日後最大的敵人了？」咄苾忍不住說道。

    阿史那思摩先是一愣，很快就露出一絲苦笑，這個咄苾言語之中都露出野心勃勃的樣子，讓他有些擔心，這明顯不是咄苾應該管的事情。

    「不錯，現在中原的局勢宛若是三分天下，最強大的就是大夏，李淵地盤最少，實力最弱，現在要進攻竇建德，就是擴充自己的實力，抵擋大夏的進攻。」阿史那思摩說道：「將軍認為，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支持李淵嗎？」

    「無論是三分天下，或者是兩分天下，為何我大突厥不南下進攻呢？我突厥控弦數十萬騎兵，一旦南下，必定能夠擊敗李淵、竇建德等人，未必不能問鼎天下。」咄苾有些遲疑道。在背後控制局勢，哪裡有自己親自上場的好。咄苾有志於天下，恨不得自己親自上場。

    「將軍認為我突厥有問鼎天下的實力嗎？」阿史那思摩被咄苾的雄心所驚訝，他一直認為咄苾和以前的可汗一樣，想要統一整個草原，將阿史那家族的榮光籠罩在草原上，沒想到對方野心居然如此之大，想要的是南下中原，奪取天下。

    「連懦弱的漢人都能北上，當初力壓我突厥不敢動彈，現在我強大的突厥人為何不能南下，占據中原如畫江山呢？」咄苾反問道。

    阿史那思摩目光閃爍。他被咄苾的言語說動了。